“至于一些人……”崇祯皇帝皱着眉头看着这一些名单,他都不认识,有些都没有官身,如这个什么江西袁州府分宜县学教谕宋应星、浙江海宁生员谈以训(谈迁)、上海县丞凌濛初、通州吏员阎应元、浙江上虞人陈明遇、镇江府金坛人冯厚敦……”
崇祯皇帝想了想,道:“官吏加二级在周大虎账下听用,白身者,授予从九品官身账下听用。”
一边的王承恩实时轻拍了一下马屁,赶紧跪地道,“皇爷圣明。”
朱由检心情不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承恩道,“起来吧。”
随即又拿起阁臣钱士升的引罪乞休上疏,看了一遍,轻叹道,“朕乃一时激语,何故阁臣如此惶恐不安?朕之挽留,也不敢有话再讲,于朕于卿皆是不好,此疏,朕准了。”
提笔在上疏上圈了一个大大的准字。
并下敕令道,“传旨,阁臣钱士升致士,朕准之,在朝期间,体忠忧国,劳苦功高,赐金银币,绸缎二表里,路费三十两,乘传驿,行人护送。”
崇祯皇帝给与了一个阁臣应有的待遇和名分尊敬。
第二日,辅臣钱士升接到了皇帝的批疏,跪地谢恩泪流满面,痛呼皇恩浩荡,很长时间才起来。
其后在返家的路上作诗一首,其中有两句是表达心情的:“三年伴食惭无补,一去明心罪有余。”
钱士升,1644年甲申之变后,与嘉兴知府钟鼎臣、给事中马嘉植、翰林屠象美等人举兵抗清,事败,削发为头陀,遁入放下庵出家为僧。1652年(清顺治九年,永历六年)卒。
……
京师刑部大狱。
一脸憔悴的原五省总督陈奇瑜,默默的坐在地上,静静的等候着朝廷的最后的旨意。
他已经从一些同年那里知道,自己不会死,朝廷正在商议他的遣戍地点。
像他这样的朝廷重臣被判遣戍的话,大多数都会遣戍到西南的边远地方,如云南、贵州、广西、四川等地,他正在等待结果。
这一年多,他在监狱中时时回忆自己在车箱峡栈道自己失策,后悔无比没有看清流贼的无耻伪降,安排时估计不足,酿成大祸。
自己一世英名,翻船于沟渠之中,悔之晚矣。
流贼狡猾反复无常,决不能再信。
唯有斩草除根,严厉镇杀,才是对付流贼的唯一之策和手段。
陈奇瑜懊悔的轻叹一声道,“可惜,自己没有机会了……”
他已被皇上除了官籍,一生再无做官的资格。
正在他叹息的时候,牢房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听着好像人数不少。
陈奇瑜想到这个时间节点上,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判决下来了。内容他早已经知道,只不过是地点未定,这是朝廷已经定了地点……?
一位穿着绯红大袍官服的刑部侍郎和一名大理寺官员带着几名所部属衙门郎中,面无表情的宣读了圣旨。
一读完,什么也没有说,直接退了出去。
陈奇瑜谢恩过后一直愣在那里,很是惊讶。
他惊讶的是这次遣戍的地方实在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好。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遣戍地点竟然在彰德府林县守御千户所,而他的家乡保德州就在一边,相距不过千里。
“难道皇上原谅我了?”陈奇瑜默默想到。
他再次伏地,大声道,“皇恩浩荡,罪民泣沥感谢皇恩,吾皇万万岁……”
随即大声痛哭起来,四十六岁的陈奇瑜此时哭的撕心裂肺……
……
北直隶通州。
清晨。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家中叹气,他的营生又丟了,他还得四处拜托人再找一份衙门的事情做,不然家中的压力太重。
不过现在家中就是非常困难,新的工作他等不起。
想了想,他喊了一声爹娘他要出去了,告知了一声,走出院门,向通州码头而去。
暂时丢了工作,但家中好几张嘴,等着自己拿粮回家下锅,他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又失去了衙门的营生。
不能坐而等,他决定在通州码头扛包赚一些生活。
他在衙门中干的虽然是胥吏,但一直在锻炼加强身体,平常经常训练箭术和骑马,可谓是弓马娴熟。
他只有一个妹妹,已经嫁了人,二老还在,只有他一个独子,父母在不远行,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衙门中做事。否则,他早就参军入伍了。
码头上,一支粮船到了,他报了名扛包,轻吐一口气,上了粮船,只见他一手抓起一包粮食,轻轻一提,就放在了肩上,不太沉,再伸手一抓,又是一袋扛上了肩上,还行。手一伸,掖下挟了一包,步伐稳健,从船上从容走了下来。
一个上午,他扛了二十回,六十袋,挣了一百二十文。
此时他肚子已是饥肠辘辘,三文钱一个烧饼,他买了十个,又买了一些面粉和小米,带着一丝疲惫回到了家中。
关好的院门突然被敲得通通的乱响,好像很着急一般。
他做事一向规规矩矩,倒也不怯什么人。
“来了。”阎应元走出院门,沉声而道。
门一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