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时无人回答皇上的提问,首辅温体仁只好向前一步,站了出来。
崇祯皇帝瞥了其一眼,面无表情道,“讲!”
温体仁向大家和皇上一拱手,脸色肃穆而道,“皇上,老臣认为既然吴巡抚和周总兵有此想法,并已经开始做起事情来了,就宜大力支持,而不是阻挡。这里面如清丈土地、清理军屯等事,都是朝廷一直想做,而条件不成熟或者有其他的顾虑,而没有做的。”
温体仁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位阁臣,接着说道,“老臣刚刚经过仔细一想,认为山西是实行一些改革的好地方,现在也是好时机。”
“山西经过前几年的流贼肆虐,田地荒芜、无主之地不少,现在山西境内大股流贼已经荡灭,趋于稳定,这也是改革除弊的好时候,既然有人担当为朝廷分忧,朝廷应当支持、褒奖,并给与适当支持。”
“清丈土地有一些士绅和京官反对,陛下大可不必理会,可以给与一些申斥,这些人无非是清丈土地了,会发现他们的隐田,因此多交一些田赋而已,这些人自古有之,只知家而没有国。”
“老臣比较担心的是卫所屯田清理,卫所弊端重重,其中的弊端朝廷上下都知道,但都没人敢作,就是害怕世袭武官在其中势力强大,而会加于阻挠,暗中操弄军户不明就里哗闹,甚至事变,这种情况处理不好就是兵祸,须有强军处理镇压。”
“虽然有周总兵派兵坐镇,但名不正言不顺,容易给人以口食,而行抵抗之事。”
“在此老臣建议提擢周大虎提督山西军务,兼任河南河北路团练总兵官,并河北三府军务事。”
朱由检想了一下,点头道,“准奏。着兵部立即颁发旨意,下达敕令关防就任。”
温体仁拱手一礼,道,“谢皇上。有了周将军坐镇山西一地,宵小定会胆寒不敢妄动,晋地兵事无虞亦。”
“至于山西一地皇亲宗室暂停大额禄米之事,还请皇上独断,臣等不敢置喙。”
朱由检暗骂一声老滑头,便示意其退下。
“诸位老先生可有不同意见?”朱由检再次问道。
“微臣等附议首辅意见,并无不同。”辅臣钱士升、张至发、林釬齐声而道。
崇祯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承恩,王承恩会意,随即大声唱诺道,“诸臣无事退殿,首辅留下。”
三位阁臣相互看了一眼,行礼缓缓而退。
殿中只留下了首辅温体仁一人,静静的等待着皇上发话。
崇祯皇帝从身上掏出一份奏疏,递给身边的王承恩,王承恩又小碎步下了台阶,将这封周大虎的密疏送到了首辅温体仁手中。
温体仁接过一看,此乃一份密疏,怪不得只让自己留下。
密疏不宜大面积公开,其内往往是臣子和皇帝的私密话,一般什么都敢说,说错话,皇帝也不会怪罪有所惩罚。上密疏是有资格的,不是每一个臣子都有此信任荣耀的。
除了阁臣有自然的资格外,其他的外臣都是皇帝挑选的及其信任的臣子,才有专门的密奏通道和权力。
温体仁此刻眯着眼,这封密疏是山西巡抚吴甡的?还是周大虎的?
稍想了一下,他便放弃了,皇上正看着他,等他回话呢。
温体仁翻看了第一页,一看见那狗爬的字,就知道是总兵周大虎写的密疏。
皇上果然然那是对其很是信任啊。
简在帝心。
心中一阵感慨后,他便进入状态,仔细阅看起密疏来、
只是他越看越是心惊,脸色沉重的越发厉害。
朱由检看到了其脸色,便说道,“勿要拘束,有话就讲。”
温体仁脸色严肃说道,“皇上,微臣看了周总兵的密疏,其内容让臣如芒刺背,心中难平,忧虑更重。”
“其中的不少内容微臣是略知一二。我大明开国近二百六十八年,即是我朝的繁荣和骄傲,但是在这成功的背后,两百余年日积月累下来的弊端和不公、不平之事也是已经积压的太多,各种矛盾爆发,民心思乱,这样下去,确有朝廷覆灭的征兆。”
“而王朝不过三百年的说法只不过是一些人的历史经验总结,而主要的就是积弊日久,一旦爆发,就是极大危害,动乱之祸就越烈,韧性越大,与越难以剿灭。”
“皇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老臣平时也不敢说,也不会说。阁臣文武百官知不知道这些情况?大家心知肚明,确是都不会讲。老臣深受陛下信任和恩典,也是如此不敢讲、不能讲。”
朱由检眼中神色凝重,明知故问,肃声问道,“为何?爱卿今日为何又敢讲了?”
温体仁苦苦的一笑道,“这个问题,皇上心中恐怕知道答案。但臣还是讲一讲老臣的心中话。自古史书有言,伴君如如虎,那种铮铮铁言不怕死的铮臣翻遍史书,又有几个?唐朝出了个魏征,乃是有唐太宗,还有玄武门之变,没有唐太宗对玄武门之变后为展现自己宽怀大肚,以及证明自己是明君而虚怀纳谏的策略,魏征岂能善终?”
坐在上面的朱由检一怔,面无表情地道,“百官和尔等阁臣不敢谏真言,莫非是朕昏聩之君,得不到尔等信任?”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