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甡严肃说道,“现在已是乱世也,山西地理位置特殊,流贼、鞑虏纷至沓来,强兵、保境安民乃是当务之急。幸不辱命,山西境内大股流贼已经荡灭,但中原大地流贼肆虐,与山西仅仅之间相隔黄河,一有分毫懈怠,流贼就会过河而来,此乃山西最大的威胁。”
“而省府的钱粮则是优先供应边关和地方军粮钱饷,剩下的还要供应宗室禄米,官吏开支等,缺口很大,哪有钱粮支持地方水利建设。”
吴甡冷声说道,“山西一省,宗藩就有人数一千八百五十一人,岁耗禄米八十六万石,而起运京师后,一岁山西省府只留存税粮一百五十万余石,而本处诸司衙门和各王府岁支一百七十九万余石,不足少粮二十九万石。根本没有能力进行任何赈济、兴修水利等的钱粮。”
“尤其是这其中的军饷钱粮,必须保证,否则就是兵乱,会酿成大祸。省府之中还必须有一部分留存不能动,作为后备紧急突发之时使用。”
听了这话,周大虎顿时无语,一省的留存税粮只够官员、军饷和宗藩发饷、发俸禄、发禄米之用,真真是令人无语。
还能说什么?
可是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周大虎带着怒气道,“这些藩王宗室踏马的都是一群猪,寄生虫,在此朝廷危难时刻,这些人应该只给适当的口粮饿不死就行,还有应当宗室男丁全部征为军兵,上战场厮杀,为国效劳。”
吴甡赶紧制止道,“周总兵禁言,此乃大逆不道之话。被人听见了,会出大事。宗室会容不下将军。”
周大虎道,“我知道,这不是没有将吴抚台当外人吗?”
吴甡苦笑着点点头。
这话说的,让自己都不能反驳半句。
他吴甡可不认为对方年轻,是一个无脑子的人。
一个无脑子的人,是练不成一支可对抗建虏的部伍。
同时还能打赢建虏,连战连胜的人。
想一想周大虎一个山中娃,这么年轻在战争中脱颖而出,会简单吗?
必有过人之处。
这是周大虎靠了过来低声道,“抚台大人可曾听说过民间部分百姓和士子流传一句话吗?”
这时吴甡心中已经有些开始骂娘了,知道这句话不是好话,他也隐约猜到了那句话,心中有一个念头,老夫不听,老夫不听。
可是这话还是飘了进耳朵里,“历代有史,王朝不过三百年。”
吴甡急了,连忙出声阻止道,“周将军慎言,此话太骇人,万万不能说,万万不能说。”
周大虎鄙夷道,“没想到抚台大人这么胆小,这里四下无人,账外有我的亲兵站于十丈之外,谁能听到?如此这般,如何扶大明于危难?本将独木难支,想找一个有想法、有能力的文官交心,没想到把抚台大人吓成这样?是本将看错人了吗?”
周大虎这么一说,吴甡有些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带着一脸怒气看着周大虎,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各种思绪一股脑的涌了出来,盯看了周大虎一阵,他又踱步几个来回,又走出去看了看,慢慢返回帐中又重新坐下。
吴甡这次把周大虎当成了自己人,教训道,“你还年轻,不知道朝廷之中的凶险,有些话就是知道,窝在心里也不能说。历史上记载最多的就是口无遮拦,祸从口出。轻则罢官,重则大罪诛族。”
吴甡顿了顿,转回刚才周大虎的话而道,“王朝不过三百年,此话却有不少人而说,不少人都知道,恐怕皇上也有所而闻。这也是说说而已,毕竟眼前还没有发生大事,这也只是议论的一部分而已,不同的人听了,心态则是各有不同。对我等忠臣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警醒,而对有异心之人来说,却是一个背叛的理由而已。”
周大虎道,“抚台可知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说?”
吴甡看着周大虎笑了,“你是在考验我吗?不外乎那几个方面罢了。”
“朝廷官吏腐败,苛捐杂税猛如虎,民不聊生。”
“土地兼并严重,富者田连阡陌,贫民地无立锥。”
“朝廷兵制败坏,逃军严重,战力严重下滑。”
“内忧外黄迭起,难以应对。”
“宗室士绅贪得无厌,有私无公。”
吴甡摆摆手,示意很多,一下子讲不清楚。
“这些弊端,能改掉吗?”周大虎问道。
吴甡轻轻一笑道,“这些都是积弊百年下来的弊端,如何能轻易革除?万历张相公深得太后信任,独揽大权,革新除弊,一时轰轰烈烈,也对天下有益,可是死后又怎么样呢?家人不保,人走政息,落了个悲惨下场。”
“还有力挽狂澜不倒的于谦于少保,最后又怎样?”
吴甡长叹一声道,“知天命而尽人事,乃是臣子的本分。”
他斜看了一眼周大虎道,“老夫知道周将军年轻气盛,什么话都敢说,无非是认为朝廷在这乱世之时需要你这一个良将出力,但不要小看了朝中那些诸公,小心他们不顾一切法办你。到时悔将晚矣。”
“张相公、于少保功劳大不大?一个家人被逼死,一个还不是因站错了队被冤杀?那时候,众人百官都是冷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