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自言自语道,随即又看向王承恩,轻声问道,“你说,封他一镇总兵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不自主又笑了起来,“二十岁的实授一镇总兵?天下人会怎么说?会不会说朕疯了?”
王承恩不再沉默,开口道,“也许会,也许不会,周将军凭军功升职,别人不服,叫别人也可以杀建虏一个人头滚滚,皇爷也会重用与他。不过天下臣民一定有不少人不知周将军的战功,也许会说一些胡话。”
“是啊,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这个问题,朕要好好想一想,木秀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世间之事皆是如此。朕不想让其卷于朝堂之中,声名天下,整日接来往送,忙于声名之事,毁了朕的一员上将,从此变得如世家武将一般,血勇全失,追逐于名利场中。”
“但有功,又不能不封不重用,不重赏就又寒了其心,君臣变得有隙……”
说完又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慢慢悠悠,负手走向前路,刚走两步,他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高兴起来,随即又停下脚步,对王承恩道:
“朕封周大虎一个团练总兵,兼任河北路参将,为朕练出一支精兵如何?这样也免予他困于事务朝堂纷乱之中,等其再过几年,历练够了,再委任重职,带兵作战。”
他又轻叹一声,道:“周大虎年轻,短短两三年接连升职,从一白身骤然而上高位,心性皆不成熟,一不小心反而会毁了他。”
王承恩紧跟几步,恭声说道,“皇爷对周将军爱护有加,倍加呵护,周将军知道了,定会感恩戴德,为皇爷、为朝廷忠心尽死、为皇爷荡平流贼,驱逐鞑虏,收复辽东,报仇雪耻。”
“哈哈哈……”朱由检少见的大声笑了起来,但后面慢慢的脸色凝重起来,“将国家江山寄希望于一人身上,历史告诉朕,终究会水中捞月一场空。可是放眼朝廷内外,除了周大虎以外,朕看不到一个可以和建虏一战的将领。我大明万万人,却屡次败没于几十万人的建虏,如此为何?承恩你说?”
“奴才想了想,朝廷将领进取不足,守成还是有余的。这个进取就等皇爷把周将军调教出来,托于重权重兵,那时候就是有攻有守,这次建虏之战大捷,没有众将随战,周将军何以能胜?”
“奴婢认为建虏粗俗不堪,在深山老林之中和苦寒之地求生,生死淡漠,便悍不畏死;而我大明百姓,承平日久,辛勤耕劳,平日不见一点鲜血,再加上训练废驰,才有如今之败。”
朱由检眉毛一挑,说道,“想不到你王承恩还是有一些见解的。”
“奴婢不敢当,这都是奴婢在皇爷身边耳濡目染下,得出了一些想法。这都是皇爷的功劳。”
朱由检嘿嘿一笑,不再想这事。幽幽的开口道,“周大虎这狗东西,朕授予他密疏之权,这么长时间了,也不上个谢恩密疏,如此不懂朝廷事物,朕怎放心他独当一面,镇守一方?”
王承恩笑着低头不吭声。
“周爱卿练兵所需的六千匹战马可是到位了?”朱由检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王承恩听到了皇上的声音的变化,不敢大意,立即恭敬的回答道,“回皇爷,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到位了,由于周将军在山西代州杀敌,检验签收之人,乃是其心腹彰德卫经历司经历和其父林县千户所千户官。”
“好,等宣大总督的奏功奏疏上报朝廷后,朕要好好奖赏一番朕的这些勇士。”
不过想想周大虎的以往的只要银子不要官位的秉性,朱由检不由得心中扑通扑通直跳,这次朝廷不知要出多少军功饷银?想到这里,再想一想空虚的国库、困难的财政,他头都觉得大了许多。
唉!高兴的事,接着又是麻烦事。没完没了……
管他呢,今日朕一定要好好高兴一天。快到了乾清宫,朱由检停下了脚步,转身又去了别处。
一旁的王承恩有些傻眼了,小跑两步,道,“皇爷,你这是去哪?不批奏疏了?”
朱由检摆摆手,“今日朕高兴,不批了,摆驾御花园,朕要换换心情。”
王承恩一愣,随即脸上笑得很开心,甩了两下手上的拂尘,小跑了两步,大声喊道,“皇爷,你慢点,等等老奴。”
传来一阵久违的爽朗的笑声,王承恩听着这笑声,眼角噙着泪水,他想哭……
……
大同镇平虏卫。
周大虎已经待在这里七天了。
由于缺乏人手,军功迟迟不能检验完毕。上任没多久的大同巡抚叶廷桂,却是忙于处理大战善后事宜,以及安排救回的被掳之百姓生计等事。
总督杨嗣昌已经带着中营标兵两千人,回转宣镇驻地阳和卫,督军宣府总兵卢抱忠,与宣府监视御马监太监卢惟宁、宣府巡抚陈新甲,共同严防建虏回程再次进入宣化,而窜入京畿等地,惊扰皇陵和京师。
杨嗣昌知道周大虎等部接连厮杀,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军情并不危急,杨嗣昌只是督军宣府本镇兵马做好防守和哨探虏情。
这一次建虏入塞,杨嗣昌的心情大起大落,事情也是起伏波折不断,让他更是意外,发现了一员良将,心中是欣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