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捻着佛祖,从下人手里接过帕子,擦着嘴,神色晦暗不明,“去,把大小姐叫来。”
老嬷嬷领了指令,弯着腰退了出去。
月明星稀,今晚的月亮很大很圆也很亮,皎洁月光霜满天,光落大地,镀了一层银白,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水草上停了又走,这处府邸里肃静无声,未见一点灯火,全靠头顶的一盏明月照明。
从外看,这处府邸好似无人打理,进了府后,确是别有洞天。
府邸方方正正,分院落和园林,三路五进的院落,东中西三路院落中,中路中轴是正殿,两边侧殿,园林里渠池贯通,一大片鸢尾花在池里延绵,比起水草,萤火虫更深爱这片鸢尾,若星光落在了花海里。
池两边是成片月季,粉的,紫色,红的,各色相间,木质游廊的护栏下,悬挂的是珍珠珠帘,连游廊所砌都是用的上好的金丝楠木,月光下,整个园子里都闪烁着莹莹辉光……
竟是处处都透着精致奢侈!
很显然,园子的主人在精心的打理着。
只是,这么一处精心打理的府邸,却毫无居住的痕迹,府邸也不见一人!
那感情好!
乔宓兴高采烈的从水里爬起来,一边走,一边把身上的对襟衫脱下来,拧着水渍,赤脚,踩在上好的金丝楠木上。
假山嶙峋,花海回廊,沿着回廊走,步入东侧,越过最后一进院落,入眼一碧池,池面飘着氤氲白烟,白玉塌孤立浮在水上,塌心是一盏水莲灯,灯芯未燃,塌周围是一圈冰丝软垫,乍一看去,瑶池里一叶扁舟,很有些缥缈朦胧之美。
乔宓不紧不慢的朝着那处碧池走去。
玛丽苏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
“玛丽苏。”
“宿主?”
“半个时辰内,去给我整一套上好的襦裙来。”
“???”这……它就一只王八,大半夜的,上哪儿整?
太为难龟了吧!
见乔宓不容置喙,玛丽苏又转身,心里腹诽,却老老实实的把目光放到周围的建筑上,观察痕迹。
乔宓踩着水,下了池。
池水是温的,水温适中,下面当是有温泉泉眼,原本在这样舒适的水温下泡着,该是通体舒畅,但乔宓平静的脸色却有了细微的变化,她匆匆从温池里一过,爬上了白玉塌,支着身,喘息了两口。
其实,乔宓身体里的燥热已经濒临最后崩塌的边缘,叹了口气,凡胎肉体毕竟不比她的尊身,胎里带出来的毒素,在这具肉身里沉积十几年,硬抗,估计是不行了,强行逼出毒素,势必要损坏肉。
难道非得逼着她一个女子在这寂寞良夜里自行……解决?
或许该有这一劫?
乔宓叹息了一声,双腿舒展,又盘起,立起身来。
别误会,乔宓所想的自行解决,其实是——毁了肉身重塑!
这个念头刚从乔宓脑海里闪过成型,突然,她感觉到什么,猝然回头。
就见花海里,一人白衣,通身清冽又圣洁之气,双眸若装了星辰,脸上每一条起伏的线条都恰好到处,俊美无双,似上天精心塑造的宠儿,皎洁的月光落满身,这一院子的美景,都抵不过他抬眸凝视,温柔又深情。
越过花海,淌过温池,轻轻的,轻轻的,他就这样温和地走进这良夜,好像装了一个世界捧在手心,虔诚的献给你。
乔宓面上不显,也不知是这月色,还是身体里的毒素,她心里的躁动却重了两分,乔宓在心里暗碎了一口,含笑看着他走来。
走到乔宓身边,他半个身子陷在水里,手撑在白玉塌上,痴痴的看着她,温柔的笑,说,“乔乔,我终于等到你了……”
乔宓如今这具身体是残魂所化,容貌已经有七分像原本的她,就这七分容颜落在眼里,也足以让所有人沉沦。
乔宓姿态懒散,想到什么,脚缩了缩,支着身子回,“是等到我,还是等到,占我便宜?”
赶在这个时机出现,不是想占她便宜?
她可不信,这一切,都是偶然。
提前收集残魂,费心引她自此,精心布置的府邸,花海温池,良辰和美景,掐准时辰的现身……一桩一件,哪个不是痕迹重重。
他垂涎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姬爃皎洁的脸上露出丝丝羞赧和红晕,神颜沾染上了点点俗世气息,给人一种罪过之感,就算如此,乔宓面上依然看不出什么来,只眼神一闪而过幽深,好似在思考什么。
其实这倒是乔宓误会姬爃了,姬爃没把诛机放在眼里,乔宓本尊至此,小小诛机本也不足为惧,只是两人都忘了,这是具凡胎肉体,难免会有点副作用!
姬爃拿不准乔宓眼里的深意,好一会儿,又轻轻开口,“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落脚之处,喜欢吗?”
语气真诚,但不能深究,深究就会发现里面蕴含了另一层韵味。
说完,也不知是不是其中一个字触碰到了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