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顾琰死在这,皇帝剿匪失败,到时候岭南动-乱,民不聊生,平乱之事自然还得靠费家,到时候费家当然会把军权抓得更牢。
有了军权在手,日后就是费家真的有事开罪了宫昀傲,皇帝恐怕也不能轻易地动他们!
再说点诛心之论,费家大小姐成为皇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日后若是诞下龙子那自然就是当朝太子。
等宫昀傲龙驭宾天,太子继位,那费家的权势该大到何种地步,这一点顾琰连想都不敢想。
不过,顾琰确信,这些事皇帝陛下肯定是都想到了,否则也不会动用他来平乱,然后制衡费家。
不出意外的话,等顾琰平乱之后,班师凯旋,兵部尚书就该告老还乡了。
那时顾琰作为兵部侍郎,又有军功在手,自然而然就是新的兵部尚书,于费家在军界形成对峙之势。
这些东西不仅皇帝想到了,恐怕就连费家也想到了,否则怎么会不顾一切勾结蔚山,要除他而后快!
“顾将军快人快语,那关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关应天不再卖关子,直接切入主题:“关某今日来,并非为了和顾将军分生死,而是来和将军谈一笔交易!”
顾琰闻言,当即便是冷冷道:“你想让我学费家养寇自重,剿匪之时剿三留一,从而借机掌控兵权,是也不是?”
“这样你我都不必生死相向,而且各有所得,我逐渐平步青云,你则还是岭南五洲的土皇帝,至于你我身后的人马,便是你我升迁的踏脚石,如果顾某没说错的话,关寨主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哈哈……”关应天哈哈大笑,而后压低了声音道:“顾将军真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松!”
“既然将军已经猜到,却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你跟费家不是已有合作了吗?而且费家树大根深,顾某无权无势,怎么看,你都不该来找顾某合作啊!”顾琰不为所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似是不相信关应天的话。
闻言,关应天这般面相粗犷之人竟也是冷笑连连,似是在嘲讽什么。
“费家树大招风,位极人臣,却不知收敛,而今更是逼皇帝封后,不轨之心昭然若揭。这已经让当朝皇帝对他们心生记恨了,若不是他们有军权在手,恐怕早就被抄家了。”
“可即便如此,费家倒台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在他们倒台-完蛋之前,关某自然要找好新的合作者,难道还要关某陪他们一起去死吗?”
顾琰闻言,细思极恐,他淡淡地说道:“关寨主对皇城里的事,倒是了如指掌啊!”
费家逼宫昀傲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算多,关应天远在千里之外竟然也知道,可见京城中有他的耳目。
关应天摇了摇头:“为了活命而已!”
“不知关某所提之事,将军考虑得如何?”
顾琰轻轻一笑,漆黑的眸子透着精锐之光,“关寨主快人快语,所给的报酬更是丰厚无比,顾某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话音一顿,接着又道:“男儿在世,谁不想图个封侯拜相,谁不想搏那一世功名呢?”
关应天闻言大喜:“这么说,将军是答应了?”
关应天当即便是激动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浓郁。
但此时,顾琰却突然话锋一转,“顾某曾听闻,关寨主祖上也在朝中为官,只是后来被奸人所迫才流落岭南,所以这么说来,关寨主也算是将门后裔了,是吧?莫非关寨主就不曾考虑过重回庙堂?”
“先祖之名,我等不孝儿孙已无颜提及,如此黑暗世道,能立身苟活已是不易,哪里敢多做他想?”
而后,关应天自嘲一笑,“重回庙堂,我一个通缉犯哪里有那等福分?”那低笑的声音中是说不出的落寞和愤怒。
想来这位在大擎岭南不可一世的土皇帝,也有些不为人知的悲伤过往。
顾琰看着他,声音虽轻却透着无比的冷冽与强烈的坚定之意,“虽然不知关寨主昔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身为将门之后,不说为先祖扬名,却也不该动摇朝廷根基,祸乱黎民百姓!”
关应天冷笑一声:“哦?顾大人果然忠肝义胆,为国为民啊!”
“只可惜关某只是一介草寇,戴罪之身,学不来顾大人这般忧国忧民的胸怀!”
顾琰摇了摇头,不以为然,“算不上忧国忧民,只是作为人的基本良知罢了!”
话到此处,他突然想起了刚来岭南时,入眼所见的一切。
昔日繁华的岭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村落之中十室九空,田亩荒废,屋舍破败,这里青壮要么逃难他乡,成为流民,要么啸聚山林,为祸一方。
村里的树叶都被吃光了,树皮被啃光了,村外的野草都没有了,连田鼠都被吃绝迹了。
顾琰带人进村时,仅剩的老人当即跪下了头,血把地面都染红了他们都不起身。
只是在那里哭诉,没有粮了,真的没有粮了!
岭南的税收不知何时从年收变成了季收,这里的官员何止是刮地三寸,他们已经榨干了百姓的血。
那些老人跪下磕头的画面,他们那带着绝望的哭声,时至此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