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的一声长剑出鞘,月光落在剑上,淬出了一道摄人的寒芒,倒映在一叶孤鸿的眼中。
月光下,数十丈外,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他双手负后,一身黑色衣衫在秋风中微微飘荡,嘴角噙着阴冷的弧度。
那是……
顾琰!
如今的兵部左侍郎,朝堂之上真正手握实权的大人物之一,也是一叶孤鸿如今最痛恨,最恶心的人,没有之一!
虽然顾琰的人品太过卑劣,但不论是武功还是兵法他都是年轻一辈人里的佼佼者。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出卖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才投靠到了昔日的太子,如今是新皇麾下,这也导致了新皇宫昀傲对他并不放心。
但是新皇要培植自己的人手,所以人品不端但能力出众的顾琰自然免不了被提拔。
虽然他如今还是兵部左侍郎,距离那个当朝一品的尚书还有一步之遥,但谁都清楚,那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皇帝用人,从来都是能力为先。
这一次的提拔升职,顾琰和一叶孤鸿都在序列,但是两人的关系,朝野尽知。
所以,一叶孤鸿可不相信,顾琰从京城跑到这里,是为了庆贺自己高升的。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一叶孤鸿长剑在手,眼中的寒芒比剑锋更加锐利,他冷冷地开口,同时眼角的余光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这也是他们在凌晗静大婚后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或许,这一面带着某种未知,他深深地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
“我来庆贺你荣升御林军都统啊!除了你的顶头上司,陛下的近卫,子陌这个御林军大统领,如今的你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顾琰笑了笑,“你我认识这么久了,这么大的事,我自然该来道贺才是!”
他话音一顿,眸光忽然变得凌厉,“顺便,也送你最后一程!”
“你什么意思?”一叶孤鸿顿时嗅到了浓郁的危险之气。
顾琰虽然脸上带笑,可身上的杀气却已经浓郁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了,“你羡慕我娶了唅静的人,可我却羡慕你得到了她的心。”
月光之下,两个因为上一辈仇恨和同一个女人而产生了交集的年轻人,就这样隔着一片空地对峙着。
他们的语气都不重,声音也不大,但却透露着无穷的杀机。
“一叶孤鸿,你如今大仇得报,富贵至极,于父母,你已尽孝,于情感,更有黎楠儿那姑娘对你死心塌地,李家村因你而不再贫困,那些人对你感恩戴德,恐怕恨不得为你建造生祠祝你长命百岁,亲情,爱情,名声地位你都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顾琰平静地看着一叶孤鸿,语气也是那么平静,古井无波。
“这么富有的你,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东西呢?我只有她了,你为什么连这点东西,都要抢走呢?就因为我爹杀了你爹吗?可他已经死了啊!上一辈的恩怨,该了结了吧!”
说着,顾琰还指了指一叶孤鸿身后的坟墓,那座被一叶孤鸿修葺过的孤坟。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来耀武扬威吗?炫耀唅静是你的妻子吗?”
一叶孤鸿怒气横生,恨不得一剑杀了顾琰,但是他明白,私杀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他还有母亲,还有李家村,所以他不能!
但接下来,顾琰的话,却让他心中猛然间升起了一阵恶寒。
顾琰摇了摇头,语气仍旧平静,但又那么认真:“我是来杀你的!”
“因为你活着,我始终都觉得提心吊胆,我害怕,我害怕有一天就连她也会离我而去。”
“如果她也走了,我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我已经没有了父母兄弟,所以,我不能再没有她了!你明白吗?”
“你没有了父亲,背负着血海深仇,还要成天躲避着我父亲的追杀,可是那又怎么样?你还有母亲,你还有一群朋友,你不是一个人,所以你不孤独!”
“可是我呢?我父亲从小就不喜欢我,我弟弟只把我当成他往上爬的垫脚石,生活在那个冷漠的家里,我身边连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
“最残忍的是,父亲临死前竟然告诉我,我不是顾家的孩子,我是母亲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哈哈哈……”说到最后,顾琰眼里的水雾越来越浓郁,甚至透着无比得癫狂和痛苦。
“那种孤独,那种十几年的蔑视和排挤,真的可以把人逼疯,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不择手段的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