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其他人反应,贺涟驰便怒道:
“满口胡言乱语,我娘自己刺自己?她为何要这么做?她疯了吗?”
方凌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因为她受到了贺涟风的要挟。她知道贺涟风能拿此事要挟她一次,便能要挟她第二次。
所以她必须趁贺老门主不在,率先设一个局,一个能将贺涟风一举拿下的局。
要知道,仅凭藏宝楼盗宝的罪名,对于一向荒唐的贺涟风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贺涟驰闻言勃然大怒,当即便要出手取方凌性命。
但闻贺曜辰厉声喝道:“退下!”
然而贺涟驰此时已然怒不可遏,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规劝,只愤然骂道:
“贱人!休要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便欲冲上前来。
说时迟那时快,方凌只觉眼前一闪,贺涟驰便已跪倒在地。
贺曜辰怒道:“你真当你那些事我全然不知吗?如此造次,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门主?”
贺涟驰眼眶血红,含泪愤恨地道:
“爹!我承认,我确实做了不该做的错事,我娘当时也的确被贺涟风握住了把柄,受他胁迫。但他下毒手杀死我娘也是真的啊!
如今这贱人颠倒黑白,口口声声说我娘是自杀,将贺涟风摘了个干净。试想我娘即便有心设局,又怎会真的置自己于死地?”
方凌望着声泪俱下的贺涟驰道:
“三少爷,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从未说过夫人是自杀,我只说那刀伤是她自己所刺。你也知道那刀口尚浅,并不足以立即毙命。”
“那你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当时大家亲眼所见,此间只有他们二人,既不是自杀又不是贺涟风所杀,难道还有鬼不成?”
“你错了!正是因为当时藏宝楼还有第三个人,夫人才会死于非命。”
贺曜辰面色一变,“你怎知当时还有第三人在场?”
方凌迈步到灯柱旁,指着当日夫人伏尸处说道:
“就凭夫人伏尸之处距离暗门机关尚有一臂之遥。就凭这暗门机关上的血迹均匀平整,且边界清晰。
三公子,这按钮上的血迹是后来涂上去的吧?为何要凃这血迹?因为你也发现了蹊跷对不对?
你口口声声说要为令堂报仇雪恨,其实眼里心里全是你自己的算计。
你明知这里可能还有第三人在场,也明知杀害令堂的有可能就是这第三个人,却还要将矛头直指贺涟风。
你真的只是为了报仇吗?”
贺涟驰眼神闪躲,却仍旧凶狠地吼道:“你血口喷人!”
“好!那我便让你心服口服。”
方凌说着便兀自取来桌上砚台,用毛笔在手指上涂抹了薄薄一层墨汁按在与那按钮材质相似的灯柱之上。
继而又直接将手指伸进浓墨中,蘸取大量墨汁再按在旁边一处地方以做对比。
方凌指着那三处印记道:
“你自己看看,这三处痕迹一样吗?
指腹因柔软且是圆头有一定的凸起弧面,按压平整光滑的物体所留痕迹必是内深外浅,且会留下清晰的指纹。
就算液体蘸取过多,覆盖了指纹细节,也会因为液体太过饱满而在中心位置留下一个颜色堆积的色块儿。
但按钮上的血迹颜色均匀,整块血迹薄厚一致,既无指纹也无按压导致的色块堆积残留,倒像是刷上去的。”
贺曜辰听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
“互相算计,骨肉相残!孽障啊,全都是孽障!”
贺涟驰还想解释,“不是我,爹,真的不是我。”
方凌却没有耐心再听他继续辩驳。
“好,既然不是你,那便是别人。夫人距离这灯柱尚有一臂之遥,不可能按下按钮,而贺涟风既已被暗门困住则更是不可能。
所以只能是在场的第三个人落下了暗门。”
方凌说到此处则取出一方白娟,呈上道:
“而这个人正是以此物杀了夫人。贺掌门可识得这枚银针?”
贺曜辰接过银针仔细查看,面色阴沉地道:
“此乃蛊刺银针。你从何而来?”
“这便是我昨夜擅闯落蛊洞所得。我查验夫人遗体时,发现其后脑发间脑户穴处刺有此枚银针,整个银针全身没入四寸有余。”
“你是说我夫人是死于此枚银针?”
“我昨夜检查夫人遗体,发现右下腹伤口薄而浅,且并未伤及脏腑,就算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也绝不至于立即毙命。
而真正的致命伤正是脑后发间的这枚银针。因为银针极细,且又是一招毙命,并未造成出血,故而很难被人发现。”
贺涟驰显然并不信服。
“哼,昨夜验尸唯有你一人在场,有什么没什么自然是你一人说了算,就算你悄悄在我娘头上扎一根针又有何人知晓?爹,你休要被这贱人蒙蔽了。”
方凌看向贺连驰正色道:
“三公子信不过我可以,但却不能信不过夫人。夫人死于二十余天前,当日银针在其生前便刺入脑户穴,虽未造成大量出血,但针孔必有血点且周围应有少量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