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儿这厢还没得出什么名堂,众人却发觉了些蛛丝马迹。
前面领头的余啸霆率先停下脚步,将火把放得低了些,只见地上的薄雪上隐隐地却是显出道道清晰的车辙印和乱而有序的脚印来。
山里阴寒,雪也是越往大山深处越是积得厚。前半段消消减减,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待到深处时,地上的雪已有半寸来厚,是以痕迹已然十分明显。
余啸霆蹲低了身子,以手粗略丈量了一下地上的各处印记道:
“脚印长不足八寸,宽四寸,步幅大约一尺八左右。考虑到此人携重物至此,且此处又是缓坡,步幅定然较正常情况下小。
如此推算,此人身高大约五尺出头,男性,体型略瘦。
而由车辙印记可以看出此为十分常见的双轮手推车,两轮间距为二尺五寸左右,车辆应该十分小巧,常用于山间脚夫。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就是车辆可能有些损坏,因为辙印每过一段便会明显加深,非常规律。”
方凌听在心里似有勾起某些零散记忆,不过这种身高的又推着这样一辆普通推车的男人在镇上委实再普通不过,随便出个门都能碰到十个八个这样的人。
普通归普通,但是根据这一条,却是绝对可以排除此人为李瑞玺。
李瑞玺身高不足五尺,身材矮胖,方凌至今仍能记起他那一张肥敦敦的脸和时常挂在脸上的倨傲与不屑。
当时只是碍于他对苏儿一家态度还算谦和,且当他是尽心尽力为苏儿诊治。
若非如此,以方凌的气量,当时就算不会给他难堪也定然会与他杠上几句的。
余啸霆勘察完地上的印痕,便领着众人避开路上印记,小心地朝着破庙而去。
十一二里的路程,又是在这阴风萧萧,豺笑狐叱的夜里着实将一众人走出了一身细汗。
当一众人等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只见黑洞洞的庙门大敞着,犹如一个吃人的妖怪独自在暗夜中大张着血盆大口。门板斜靠在一边,早已风化得不成样子。
火把袅绕间依稀可辨得堂内供奉的一尊硕大的菩萨像。
。因年深日久,早已褪色损毁,破败的不成样子。
而让一众人等倒吸一口凉气得是随着呼啸的北风,庙内梁上悬着的破烂不堪的条条经幡,兀自招摇间,却见一排身影正对着那菩萨虔诚地跪于堂内。
余啸霆眉头紧皱,举着火把率先进入堂内。只见堂内佛前跪拜之人正是已经失踪了几日的贺知年、王宗利、杨如全以及昨晚被劫走的吴婆。
四人双目紧闭,身缚绳索,身体僵硬。除吴婆面色尚显鲜红之外,其它几人已然捎带灰蓝之色。
余啸霆仔细检查完尸体之后,道:
“吴婆面色鲜红,而其它三具尸体呈污蓝色,看来他们都是活活冻死的。
从尸斑来看,生前应遭受过击打。均是头部或后背受力,但力量却并不足以致命,不过却似乎是一招制服。
因为除过一处击打伤以及绳索勒痕之外,没有明显的反抗伤。
绑缚勒痕均颜色发白且并无尸斑,应是生前既已被捆绑。而皮肤擦伤及衣物破损均为死后挪动造成。
他们临死时身体或趴或侧卧,显然是死后才被摆成了这个样子。这从尸斑的聚集位置可以看出来。
从几人的指甲,口鼻中发现有少量的棕色絮状织物,应是棉麻一类。”
孙茂兴闻言不禁道:“凶手有那女鬼坐镇,就算吓也能将他们吓得昏死过去,自然都是一招制敌。”
一想到那女鬼,孙茂兴还有些胆战心惊,上下左右胡乱瞄了几眼,突然间就觉脊背一阵发寒,道:
“这里这么多死人,该不会也有鬼吧?”
红眼儿闻言突然从他肩头探出个脑袋阴森森地道:
“老子不就是?”
孙茂兴忽然之间仿佛对上一张若隐若现的鬼脸,一蹦三尺高,惊叫一声便蹿到了余啸霆身后,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敏捷。
方凌睨了红眼儿一眼悄声道:
“荒山野岭的你莫要再吓唬人了!人吓人况且还吓死人,更何况你还不是个人。”
红眼儿极不乐意地在心里腹诽了一通,越来越觉得方凌对他有严重的歧视心理。
余啸霆抬腿将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缩作一团的孙
。茂兴踹了一脚道:
“没出息的货,倒还不如个姑娘!”
转而对哄堂大笑的众人道:
“好了,既已找到尸首,就赶紧开始干活吧。”
被众人一通嘲笑的孙茂兴恹恹地四处望望,总觉着方才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一众衙役见余啸霆发话,纷纷开始配合默契地举着火把,四下开始勘察。
余啸霆眉头紧皱,盯着那四具尸体。
“凶手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将他们四人绑来这里再活活冻死?若只是要取他们性命,大可以选择更省事的办法。
既然已经制服了,一刀了结了岂不更加直接了当?”
方凌正举着火把研究庙里的神像,听到余啸霆如是说,转过身来道:
“我想可能和这尊菩萨有关。”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