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月之期还有三日就到了,方凌体内的妖毒也早已除尽。方凌不免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想着沉睡了一月有余的爹爹和翠云嫂子即将醒来,心里无比激动。
这日,岳荀意外地没在院内柿子树下饮茶下棋。中午时分,却是端了一个硕大的海碗进来。
“此乃断魂散,此后三日,每日需按时进两碗。”岳荀面无表情地交待道。
“这是干什么用的?”
“扰乱魂识,使魂魄散而不凝。好为三日后的淬魂炼魄做准备。”
“听起来像是毒药。”
“本就是毒药。只是分量拿捏要恰到好处而已,少一分则不足以散魂,多一分则魂飞魄散。”
见方凌端着药碗唏嘘不已,岳荀忍不住道:“怕得话可以不喝。”
话才刚说完,却见方凌仿佛生怕他又反悔了似的一仰脖,咕咚咕咚,皱着眉一口气便将那一大碗药尽数喝完。
不过这药委实太苦了,方凌感觉从舌头到肠子仿佛全都被浸在了黄莲水里。放下药碗,就忍不住一阵干呕。
方凌苦着脸忍不住问道:“这里头到底是加了多少黄莲?黄莲与散魂有何干系?”
“并无任何关联。药熬出来就一茶盅。一大碗黄莲水是我后加进去的。”
“为什么?”方凌一边继续干呕着一边不解地问道。
“好叫你提前吃点苦头,更深刻地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知难而退。吃不了苦,可以随时告诉我,这三日你尚且还可以反悔。”
说完便大步出了房门。独留方凌一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道修长的背影。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方凌便深刻理解了断魂散不仅仅只是苦这么简单。
一阵阵源自灵魂深处地疼痛让方凌根本无法思考。只觉头脑里既昏沉恍惚又疼痛难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撕裂感隐隐地从灵魂深处透出来。cascoo.net
不是很剧烈,但却异常绵密持久,无休无止。
一阵阵的恶心从心底泛出来,方凌忍不住一阵
。紧似一阵地呕吐。这跟方才被黄莲苦得呕吐全然不同。一阵剧烈地翻江倒海之后,方凌吐得仅剩胆汁,却还是忍不住一阵一阵地痉挛。
浮生吓坏了,手忙脚乱地便要急着去找稳婆。想来眼下断不能放那岳荀跑了,将姐姐照顾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等师傅醒来,该要如何交待才好?
方凌大惑不解,为何要去找稳婆?
不料浮生大叫道:“新妇呕吐便是有了娃娃,你都吐成这般模样,想是就要生了。我顶多也就能对付着帮忙照看下新生的侄儿,可接生一事委实没有经验啊。”
方凌闻言勉力支撑了半日的精神头立刻便被打击地一头栽了下去。
浮生急得锅烧蚂蚁,却见岳荀气定神闲地在院中思索着一盘残棋,对屋里的动静置若罔闻。
浮生不禁气得直跳脚。
“果真合了小白脸子坏心眼这句老话!我姐姐都被你坑害成了这般模样,你却全然不顾!枉她对你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她告诉你的?”
岳荀捏着一枚棋子,淡淡地瞧着浮生很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姐姐都快疼死了,你还有心思计较这些?总之这事你若是不管,我便当错看了你!我自去找接生婆去!”
浮生气呼呼地就要出门。
即便岳荀一向淡若清风,处变不惊,也顿时绝倒在了石桌旁。
一连三日,方凌吐得都脱了人形,整个人好似一副空架子一般。好容易贴得几两肥膘也全数都还了回去。
浮生急得手足无措,忙前跑后,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索性拿了两坨棉花塞了耳朵。
虽然现下他也知道了这不是生娃娃,但吐得搜肠刮肚的指定不是什么好事。偏偏这一个两个的还不让请大夫,就指着岳荀那个赤脚大夫,就每天两大碗的汤药灌着,直觉越灌越严重。
想这些个不知轻重的大人,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暮色渐沉,方凌只觉浑身上下哪怕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人
。像没有骨头一样瘫在床上。一连折腾了几日,刚刚稍觉轻松些,恍恍惚惚地便要睡着,却听见岳荀的声音传来。
“可要反悔?”
“都受了三天的罪了,现在反悔岂不白受了?”方凌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
“先前给你刮骨去毒时,鬼哭狼嚎的甚是烦人。此时倒装起硬骨头了。”岳荀冷冷地说道。
“哪是装什么硬骨头,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是真的不怕?”
方凌睁开眼睛,望着岳荀,幽幽地道:“当然怕,只是由不得我怕。我其实怕得要死,可是我若怕了,我爹他们就会死。”
“既决定了,就准备开始吧。我告诉过你,这过程有如挖心取胆,比之你这三日之苦包括先前的刮骨疗毒远超百倍不止。
不仅如此,此间过程亦是凶险万分,一不小心便会魂飞魄散。我也仅试过一次而已,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方凌先前一直嫌弃岳荀话少,如今头一次觉得他话怎么这么多?要杀要剐倒是赶紧的啊,总是吓唬人算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