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方长清又唱又跳,舞刀弄棒地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罢。又摸了两张黄纸,随便画了几笔,便将其化了水,挨个儿给那小丫鬟和衙役喷了一脸。
方凌见了,不由得背脊一阵发凉,不成想她爹竟如此记仇,看来以后还要收敛些为妙。
见她爹将二人也折腾得差不多了,便寻了个借口将他叫出来与他讲了自己的猜测。
方长清早知不是善茬,但是依他所见那邪祟该是在县衙内院的,怎么却又在这里频频出现?
或许只是巧合,县衙内院那个与这个根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
思及此处,便又进去将那小丫鬟叫了出来,问道:
“你家姨娘先前都是什么症状,你且细细说来,切勿遗漏。”
那丫鬟受了惊吓,又被方长清如此折腾了一番。如今垂着头,早已没了先前趾高气昂的嚣张气焰。
脸上和着纸灰的符水犹自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又不敢擅自擦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失了功效。
此时见方长清发问,乖乖应道:
“李姨娘先前偶发噩梦。后来越来越严重,常常睡到半夜独自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嘴里还自言自语。醒来问她,她却又全然不知。
姨娘生怕此事传到老爷耳朵里,以后不来房里了,便将此事瞒了下来。
但是后来越来越频繁,竟然开始对着镜子撕扯自己的头发,挖自己的脸和眼睛。嘴里却又一边大叫着‘救命!’一边发疯似地大笑。这才惊动了老爷。”
这症状听起来确实蹊跷,方凌不禁问道:“她先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的时候都自言自语些什么?”
“听不太清楚,只偶尔听见‘别再来找我’,‘别缠着我’之类的话。但是这些话姨娘禁止我们对旁人讲,连老爷都不让知道。我今日说与你们听了,你们可不能说出去了。”
“那你们姨娘出了这些事之后,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无外乎就是害怕天黑,一到夜里会燃许多蜡烛。另外屋子里面绝不能留她一个人。
还时常到河边给那些孤魂野鬼烧纸钱。”那小丫鬟被吓了一吓倒是老实了不少,战战兢兢地总算开始说实话。
“期间还出去买了几次香表祭品,又去了庙里求神拜佛。哦,还买了果品点心,回了两趟娘家……”
方凌打断她,“是这样啊,回娘家这等寻常事就不必说了。我们主要是想知道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就是和平常不大一样的地方。”方凌解释道。
那丫鬟放低声音,似是生怕被别人听去似的,神神秘秘地说:
“姑娘有所不知,姨娘与她娘家兄弟关系不好。李大春那个人好赌成性,上不了台面,总给姨娘惹祸。所以姨娘自从嫁入府里之后从未回过一次娘家。
但是出了这事之后,三个月之内却是连着回了两次娘家。
她跟老爷说她与舅老爷修好了,其实都是骗人的。她回娘家之后根本都没法与那李大春待在一个屋檐下。只要见面就吵得脸红脖子粗的。
李大春也确实是个不招人待见的混账东西。见了姨娘就只会伸手讨钱。拿了钱就去逛窑子,跟人家争风吃醋,那怡翠楼的红英,红杏,妙人都不知道……”
“哎,行……行了,可以了。关于那个李大春的事迹我们都知道了。”方凌没想到这个小丫鬟倒是八卦得紧,一开了口刹都刹不住,只好再次打断她。
方长清正听得津津有味,不禁问道:“你说那李大春这么个不成器的居然还做过妙人的入幕之宾?真想不到啊,这位可是怡翠楼的头牌。”
“那可不?这些勾栏瓦舍的妖艳贱货有几个是讲情分的?不过谁有银子就跟谁呗,哪还管其它?不过话说回来,那红英、红杏……”
“咳……咳……依我之见,这怡翠楼的姑娘咱就不必深究了。李大春呢,也可以先放放的。”方凌瞪着她爹,面色尴尬,又不好在外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
“不是,关于那李大春的事儿还多着呢。我陪姨娘回来时,亲眼见他钻了魏寡妇的门,一宿都没出来。”
小丫鬟还在津津有味地说着。
“停,停,停,你看这李大春还搁这儿躺着呢。人说背后说人家闲话也就罢了,当着面咱还是要顾及一下人家的颜面。小心他回头找你理论。
是这样,今晚你也受了惊吓,赶紧回去休息吧。”方凌指着黑黝黝的棺材,连哄带吓地总算关了小丫鬟的话匣子,将她打发了。
方凌见她爹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忙问道:“此事,爹爹你怎么看?”
方长清捋了捋那一撮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缓缓道:
“我觉得此事大有蹊跷。素闻怡翠楼的妙人读过诗书,颇有些才华,故而自视甚高。怎么会瞧上李大春这种人?这事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啊。”
方凌无奈地揉了揉前额,“爹爹,咱能别闹了吗?”
见他爹实在是不靠谱,遂又看向秦相何,“你觉得呢?”
秦相何想了想,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丫鬟说的魏寡妇又是何人?”
这回方凌是彻底无语了。
“我这就去把那丫鬟叫回来,你们三个沏壶茶慢慢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