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清面色阴沉,显见事情并不乐观,“唯有另择他处,启棺重葬,而且越快越好。可惜这不是六月天气啊,若是艳阳高照倒也罢了,现下正值隆冬,本就是一年当中阳气殆尽阴气上浮的时节,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稍作思索后,方长清似乎拿定了主意,“是这样,咱们速速回去,待说服你嫂子将这尸身一把火烧掉倒是能绝了这后患。”
待一行人匆忙赶回家里,却见冬儿起来了,因为连日服了方长清给的符箓,睡得好了,也稍稍有了点食欲。这会儿正就着一碟小菜,多少喝了半碗白粥。
而西街的余婆婆也提了点心过来看望冬儿了。
翠云嫂子连连道谢,“家中变故跌出,幸得余妈妈不嫌晦气,时时惦念,常常探望,我这真是感激不尽……”
余婆婆笑道:“我怕什么?我是做死人生意的,要说晦气还有谁能比我更晦气?你先前没嫌弃过我这老婆子,我又怎能反过来嫌弃你?”
如此闲话一番,彼时见方长清一行人回来,便起身告辞了。
翠云嫂子送走了余婆婆见方长清三人均是神色凝重,便着急问道:“道长,可是墓地那边的原因?”
方长清端起茶杯灌了两口凉茶,“正是!当初为老先生选墓地的道士只怕是因为双方嫌隙,起了歹心,故意坑害你们才选了那块地方。
那墓地目前看来阴气郁结不散,害你家宅不宁、人丁凋敝是肯定的,但是还不知道入殓之时有没有被那道士动了手脚?”
翠云嫂子闻言,惊得身子一斜便歪倒在地,悲愤道:“竟是那道士动得手脚?想来不过是为了十几两银子竟接连害我婆婆、相公两条人命。”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
方凌与秦相何赶紧将翠云嫂子扶起坐下,一番劝慰之后,翠云嫂子好容易恢复了平静,抽泣道:“我记得那道士请来时,我公公已然收拾入殓,想来应该不会做其它手脚吧。”
秦相何却摇摇头,“入殓之时,那道士虽然不在,但是后来法事都是他做的,棺木又未封,谁能说得准棺内有没有搞鬼?”
方长清点点头,“不过不管棺木也好,墓地也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起棺。那处墓地是断不能再用了。若是你们亲属同意的话最好是将尸身烧了,敛其骨灰再葬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听闻此话,方才情绪稳定的翠云嫂子大悲道:“道长不可啊,我公公生前从未犯有过错,怎可受那挫骨扬灰之刑?若是他泉下有知必当骂我不孝,还请道长另择他法才是啊。”
方长清也料到翠云嫂子会作如此反应,毕竟世人都相信人死之后入土方为安,焚其尸身于礼仪上来说是为大不敬。翠云嫂子不知其中厉害,必定不会同意。于是也退一步道:
“那是这样,我们尽快起棺,开棺之后若是尸身并未发生异变,咱们另择他处好生安葬。若是有了异变,那就不得不烧了。你看如何?”
见翠云嫂子还有犹豫,方长清不禁长身而起对翠云嫂子一揖到底,“方才在墓地,贫道与秦公子也说过此事。那墓地非但聚阴,实为一处‘槽口’,人死之后葬于此处,轻则家宅不宁……”
说到这里,方长清沉吟片刻,方才继续说道:“若是一旦不慎,沾染生气,必将引起尸变,那时便是为祸乡里啊!”
翠云嫂子刚刚经历大悲,此时又是一惊,立时便有些坐不住,幸得方凌在旁扶持。
只见翠云嫂子脸色煞白,微微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容我先想一想,可好?”
方长清又是一揖,再未说话,由得方凌将翠云嫂子扶回房内休息去了。
待静坐了半晌,秦相何突然开口,“道长,若是不火化是否一定会尸变?”
方长清想了想,“那倒也不一定。若是法事做得稳妥,该注意的地方没有纰漏倒是也不会。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如今这形势,稍有不慎就算是只野猫也会激起尸变的。这镇上这么多百姓,哪里经的起这万一之变?”
“那若是尸变,会怎样?”
“尸变之后即化为僵,僵尸没有魂魄,也无心智,只被一口怨气吊着,所以不辨六亲,见活物就咬。且越是亲人,身上血脉气息越接近,越是先遭殃。
一旦被咬要么伤重不治即刻死亡,要么尸毒入体,也会化为行尸走肉,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秦相何大骇,“那道长可有办法将其制服?”
方长清十分为难,生平头一次实话实说道:“秦公子,贫道知你为人豁达,并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我便与你交个底,贫道生平从未遇见过僵尸,只知道尸化成僵者,可破其咽喉散其怨气或者以火灭之,至于这两种办法也都是纸上谈兵,贫道并无十成把握。
你若能以大局为重,还当说服你嫂嫂早做决断才是。”
秦相何对方长清拱手一揖,“多谢道长坦言告知,秦某知道其中厉害。道长放心,我必当劝服嫂嫂。”
这一日众人都心思沉重,翠云嫂子更是彻夜未眠,搂着冬儿靠着床头坐了一夜。天方微明,她便起身,做了早饭,待众人用了饭。便对方长清道:
“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昨夜想了许久,人死如灯灭,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