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再爬起来时,眼前漆黑一片,身下的泥土潮湿的仿佛水塘的烂泥一般。方凌心里害怕极了,本以为庙里作祟的无非便是红眼儿这死鬼,如今看来虽不能确定是什么邪物,但绝不会是红眼儿。
像这种深坑大洞,又隐在神像之后,还做了翻板这样的机关,红眼儿一届鬼灵决计做不到。
这洞非常狭小,似方凌这种身量的人都得尽量矮着身子,否则一不小心便会撞到头。而洞里十分难闻,到处都散发着阵阵腥臭腐败的味道,加上潮湿黏腻的空气,便如同将那些腐败的东西硬生生黏到自己身上一般。
更何况这里不远处还有阵阵窸窸窣窣似是咀嚼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方凌听着那声音,不敢亮出怀里的火折子。只将手里的匕首握得紧紧的,矮着身子慢慢地朝另一边缓缓移动。
突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咯嘣”一声脆响。
不远处的咀嚼声应声而止。片刻之后,只听窸窸窣窣地,那东西过来了。一点一点靠近。方凌紧紧地靠着洞壁蹲在角落里,只觉整个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随着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浓,方凌感觉那东西已经近在咫尺了,它甚至朝着自己轻轻地嗅了两口,嘴里的湿气喷在方凌的鼻尖上恶臭难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方凌手中匕首猛地捅了过去,只听“吱,吱……”几声,眼前那东西似乎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方凌连忙扯出怀中的火折子吹出明火。只见昏暗的灯光下,眼前一只老鼠比神像后面那只竟还足足大出两倍有余,足有满月的猪崽子那么大。
而整个地洞里到处都是遗落的尸骨,有的尚有衣衫蔽体,而大多却早已被啃噬成了白骨。方才那声脆响便是自己踩到了一根细长的胫骨发出的。
纵观这洞内骨头大多又细又短,看情形仿佛全是未长成的孩子。
而这烂泥地里密密麻麻的脚印,有的像是眼前这种巨大的老鼠,有的却又不是。虽然都是五个趾爪子,但这种分明更加宽大粗壮,且端头有更为厚实的肉垫,趾爪之间似乎还有一层脚蹼。
但眼下,不是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但这洞也不知道是谁挖的,九曲十八弯,中间各种岔路纵横交错。方凌每走一个岔路便割一片衣角作为标记,直到整件布衫都快割成筛子了,也还未找到出路。
算着时辰,此刻怕已经到了晚上吧。因为方凌中午才填了两张饼子的肚子,此刻已然咕咕作响了。方凌也不知自己这是什么肚子,面对着这样能呕出酸水儿的环境还能叫出声来,可谓是十分没有出息。
方凌暗暗将自己骂了一通,恰逢前面又是另一个拐弯的洞口,才刚准备割下一片衣角,却见泥地里躺着两个孩子,一动不动。
方凌伸手一探,还有呼吸。但地洞狭小,行进本就艰难,如今实在拖不动两个孩子。只得翻过孩子手掌,用力按揉其合谷穴。少时,但见孩子微微张开眼睛,见到眼前情景大哭不止。
方凌忙一把捂住孩子嘴巴,悄声道:“不哭,姐姐便带你回家!”
那孩子即便听到此话,却还是哭得两个肩膀一抖一抖地。
方凌见状言道:“那我不带你走了,你就在这儿哭吧。”说着,作势便要松开手。
那孩子忙将方凌要松开的手一把按住,眼里满是祈求。
但是地上还有一个孩子等着救,方凌没有太多时间耽搁,于是轻声哄着:“如果觉得忍不住的话,就自己捂着。”
那孩子这才松了方凌的手,自己一双手捂在嘴上反而捂得更紧了。
费了好大的功夫,另一个孩子终于也醒了过来。适才刚醒来,先头那孩子立刻便捂住这孩子的嘴,悄声道:“姐姐说‘外婆’就在附近,不能哭。”
方凌直觉这孩子十分上道,于是便由着他安抚另外一个,自己则将视线放在了前面的道路上。
洞内泥泞湿滑,偶尔看见那硕大的老鼠在啃噬着尸骨上残余的肉渣,方凌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儿老鼠这样多,他们总归是会出去的吧,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洞里面。
想到这里,方凌手中寒光一闪,只见掷出去的匕首已堪堪扎住一只老鼠的后腿。硕大的老鼠在泥泞中吱吱乱叫,方凌瞅了旁边两个缩手缩脚的小孩儿一眼,“去把那老鼠按住。”
两个小孩儿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老鼠?是以都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
方凌无奈,长叹一声,走过去一脚踩在那老鼠的颈部,直觉那努力挣扎的小东西拼命扭动着软乎乎的身体,隔着鞋子都能感觉到那一拱一拱的触感。方凌直觉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却不得不强忍着恶心摸出彼时庙里顺的半截蜡烛,递给旁边的孩子道:
“把蜡烛点起来,将油滴到老鼠屁股上。”
孩子不知何意,却也照办了。
方凌接过火折子,弯腰便将那老鼠屁股点燃。适才刚刚松开脚,便见那老鼠被火烧了屁股,即便伤了一条腿,也是跑得飞快。
方凌这边忙带了两个孩子跟上。但那老鼠跑得太快了,初时还能勉强跟着血迹一点点追踪,后面便没了任何踪迹。
不过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