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面纱久经风吹飞扬,或是早已是司空见惯了的。
阮月远远眺望而来,益休宫内殿宫人皆是一副喜气洋洋模样,太后更是从未展露过这般喜悦的眉眼笑靥,髻上的金丝绒花添光溢彩。
见阮月行步悠然,太后忙招手示意:“月儿来了!正好正好!”
阮月旋即行了礼,附应笑道:“难得见太后娘娘这般神采奕奕。”她转了身颔首与端王妃见礼,只见王妃眼中闪过光亮。
阮月听太后说来:“皇帝成婚多年,左不得宫中有梅嫔皇后等人,月儿进宫时日尚浅,则罢了,怎么这些人都不见得留下个孩子?哀家日盼夜盼,想着静淑皇贵妃福泽深厚,总算为皇家诞下麟儿,不曾想……”
阮月不禁心头一颤,每每提及静淑皇贵妃,她都是这般心神不宁的,总觉着自愧自疚,对她与孩子不起,心下徒然伤怀四起,又望了望左右,立时抽了神回来,可不得叫人瞧出了她这般神色。
“唉……”太后脸上自喜悦抱怨模样转了叹息,即语色渐亮:“现在可好了……”
阮月将紧攥皱巴的锦帕松了开来,双眸含了笑意:“瞧着太后娘娘这笑意模样,可是有什么喜事?”
此话一脱口,阮月便猜想了一周,今日恍然说道孩子之事,难道是宫中有人遇喜?可司马靖近来都歇在愫阁,要么……
阮月扭过了头来,端详王妃低眼含笑融融,较往日更是平添了几分温柔,安嬷嬷奉上了一盏茶水,忙道:“端王妃有喜,岂不阖府之乐,太后娘娘自然高兴。”
都城皇宫中虽较不得四季如春,但如今这时节却并未有寒冷彻骨之意,桃雅分明察觉主子打了个凛冽。
阮月瞬时面黄如纸,整个屋子都悄然无声屏气凝神听着太后高兴连篇之语,她心里倒是不明白的,王妃身子不好,此时成孕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必伤母体无疑。
端王妃亲自来与太后报了喜,便退下,匆匆折返至愫阁,等待着阮月归来,也好说话。
太后留了阮月说话,却也是些不打紧的家常,临了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声,留心身子。
阮月一路思前想后,忽闻鸟儿婉转啼了几声,搅混了才略感清晰的思路,她想这鸟儿从来都是自由自在,总不肯停留在这皇宫内苑,便要飞往他处,她又不由的叹息起来。
王妃轻撑着腰身,候着她身影,倒是左右不见伺候之人。
阮月远远一瞥,便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想来是本宫往日里太过于娇纵你们这些人,纵的目中无人,连杯茶水都不奉上。”
阿离会意,又见王妃满脸尴尬,忙上前打了圆场:“奴婢这就去!”
桃雅伏在阮月耳畔,道:“本是茗尘留守殿中,这会子又不知何往了。”
阮月才松散的眉脚,又顷刻收紧了来,吩咐左右皆一并退了下去,她转了肃穆神色:“阿律,你同我说句实话,你身子究竟如何了?”
“唉……”叹息声浅浅自王妃喉中滑出,她反倒一笑:“自然无恙了。”
哪里有人知晓王妃日夜经受什么折磨,如今的好气色是全凭了汤药调出来的好处。
只因心急切切为求这个孩子,阮月所赠的内功心法,早早的便放在一旁落了灰,练此功需将周身经脉逆行,极不易成孕,况王妃已然练了这些时日,总觉生还几率也小。
故而端王妃不惜铤而走险,只为为王爷留下这个孩子,权当她走过这世上一遭,给他亦是留个念想,王妃勉然撑起一副笑意幸福模样,她轻欠了欠手,将掩面面纱取下。
脖颈处的咬痕疤印淡了不知多少,瞧着唐浔韫所研制的伤药确是有些许祛疤功效的。
王妃将手覆在阮月手上,淡淡然道:“你瞧我这脸色也是一日好似过一日,身子也无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明白你疑心什么,不过是怕我会伤了自己身子,没有那事儿,你就只管放心。”
王妃虽说着这话,却总也不肯让阮月替她把一把脉搏,直到临了走时,王妃身畔的小丫头不禁暗自啜泣了几声,若有深意盯了她眼。
阮月立时察觉出来,将她扯了回来,急问:“是怎么了?”
“娘娘……”这丫头哗的眼泪如夏雨一般,倾盆而落,动容不止:“公主……公主是骗您的,她日日都是靠着参汤苦药才强撑着身子……”
“住口!”端王妃极力呵止一声,面色瞬时白了大半去,又觉周身一瘫软,头昏目眩,不得不坐回了椅子上。
“桃雅,阿离快来。”阮月大呼一声,两人纷纷而入,听了阮月吩咐:“去将前日里陛下所赠的玄狐绒暖毡毯带来,并守住了这屋子,谁也不许徘徊打听!”
阮月转而拂了王妃脉象,她手腕多时冰冷,已是常事,可散脉之症如前时一般不曾褪过。
“怎么回事?难道这心法不成用?”阮月自问一句。
王妃苦泪到底夺了眼眶,由着桃雅阿离二人将暖毡毯铺垫好来扶她坐下,又掩了件披风盖在王妃身上,小婢女一心为主,只盼望阮月大慈大悲,能够救一救王妃性命。
她哭诉道:“这一年以来,府中从来不绝对王妃的冷讽私语,都暗自笑话,本都是些膈应人的话,是伤不着本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