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之从未遇见过谁在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便哭嚷不休,这一刻他甚至有一丝怀疑自己是个多耍诡计,作恶多端的万恶之人,见坐在地上涕泗横流的姑娘哭的实在伤心,他竟有些许心疼。
白逸之上前将她扶起,一番柔声细语沁人心脾:“姑娘,我不是坏人,只是见你落入水中,昏迷不醒,又不知你家住何处,便唐突将你带来了此处安置,还请姑娘饶恕在下冒昧之罪……”
她渐渐停了哭泣,抽泣问道:“你……你不是来杀我的?”
白逸之噗嗤一笑,安慰着:“这太平盛世,怎能随意杀人?何况我与姑娘无冤无仇,你不必恐惧!”
“那我们这个地方安全吗?会不会追来?”她立马起身望向窗外。
见到这异世的光景,她疑惑了片刻,左右望着屋内陈设,又细细端详起了白逸之装扮,瞧他发髻皆梳起了,白衣长袍佩剑折扇,翩翩少年足风流矣。
白逸之饮了口茶水,淡淡然问道:“姑娘可是在躲避仇家?”
泪水还不曾被她擦了干净,泪痕斑斑依旧挡不住她眼神黯然无神:“算仇家的话,该是我找他们报仇吧……”
“怎么说?”
“医闹……”她似乎有些不愿回顾过往,轻轻咳嗽起来,眼泪又滴滴坠在桌上。
白逸之不再追问,起身将门栓打开:“夜已深了,我护送姑娘回家去吧!”
她踌躇不前:“回家……哪儿是家呢……我没有家了……大叔,借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行吗!不然你报警也行,我朋友可能在那里。”
“什么?”白逸之一脸茫然。
“手机!110!”姑娘再次提醒,想着他现在穿着戏服,定然是没有放在身上的,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衣裳也同这背景相融合了起来,惊叫:“这衣服是谁给我换的?”
“见你浑身湿漉,方才店主婆给你换下的。”
这女子满脸惊愕,似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她在屋内四处转了一转,才回到白逸之身边,忽然捧起他的脸看着发际边缘,嘴里不断嘀咕:“怎么……这粘上去的头发怎么没有胶?”
她索性扯了一根下来,乃货真价实的头发无疑,白逸之愣住,心脏砰砰直跳动不断:“姑娘……你……”
“大叔,现在是多少年?”
“司马……”白逸之晃了晃脑袋,鲜红的面颊才渐渐平缓了下来:“司马三十八年。”
“司马?”她疯狂翻动脑中的典籍,又问了一问:“晋朝?”
他摇摇头却笑了一笑,也不知她在胡言什么,只看着眼前的她上蹿下跳,一会子笑几声,一会子又惆怅:“我,我唐浔韫……我穿越了?”
“你是谁?”这唐姓女子立马转头问道。
“在下姓白名逸之。”
唐浔韫忽然皱起了眉头,只觉几阵腹痛如绞,一时难忍,倒头昏了过去……
翌日,郡南府中,桃雅匆匆从门廊而来,将静贵妃从宫中所拟信件递给了阮月手中,说是不遥姑娘亲自送至宫门外的,她打开一瞧,上头只写着十六个字:改之从之,阳儒阴释,待尔亲临,再叙何定。
阮月会心一笑,终于放下了心来,便往后院而去。
“那古家姑娘还是不肯用食?”阮月忽然问道桃雅。
“依主子吩咐,一日三餐皆是奴婢亲自给她送去的,可不见动过。”
阮月转道而行之,又问道:“旁人不知这儿锁了刺客吧?”
“奴婢都是避开了人才给她送的餐食,定然没有人知晓的。”
那古幻窕依旧在屋内练着剑术,一日一夜竟滴水未进,桃雅送来的饭食,又完整无缺的放与桌上,阮月命人将锁着的门打开,上前摸了摸碗沿,还热乎着。
“古姑娘,吃些餐食吧,怎么,还怕我会在里头下毒不成?”阮月言罢,便将筷子拿起来将桌上之物各尝了一尝。
古幻窕不予理会她这番动作,只不屑一顾坐于一旁:“如今既为阶下囚,我绝不受你半分怜悯。”
阮月笑道:“我并不当姑娘是什么阶下囚,但我有一疑,却不得不问……这平赫夫人究竟因何而亡?”
“哼……”只闻得她冷哼一声,反问道:“昨日你将我擒下之时,不是万分笃定你的皇兄绝无误杀一人吗?如今因何又来问我。”
“只是姑娘所知晓之事同我所打听到的大相径庭,故此问上一问,好将证据都归于一起,再叫你知晓。”阮月又转而一言:“不过古姑娘,我朝律法想必你也知道,万万莫要擅自……”
“律法?”古幻窕忽然大笑起来,嘲讽声声不绝:“我早已说过,我古家只余了我一人,再犯了什么律法,这条命就摆在了这儿,我有何惧?你这番言语快别同我说了,我只觉得羞耻……”
“既然古姑娘不愿听,那便罢了。”阮月拂了拂褶皱的衣裳,思虑万千地出了门去。
“桃雅!”阮月唤了一句,吩咐下去:“古家姑娘不爱吃这些,去多做些个花样来。”
“是。”桃雅领了命下去,将门带上,周围再无有一人。
忽然耳畔传入一男声:“小师妹果然菩萨心肠,对待往日要杀你之人都是细心真心以待,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