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手中把玩着核桃,抬头看了眼四人。
四人仍旧低着头。
“本将知道了,去吧。”
几人如释重负,匆匆走出书房。
总共五个千户所,三个千户所单独又派了人。
传达的意思很明确。
各位老爷不想领兵,手下的军户们还要服侍老爷们,也不能动。
这定辽右卫的根已经烂了,要治就得连根拔起。
赵安发出不屑的冷笑。
……
胡彦四人骑马出了城,在官道上尽情挥动着马鞭。
“吁。”
胡彦忽然扯住缰绳,另外三人虽不解其意,但也照样随从。
“王兄你瞧,前面的不是那刘瘸子么?”
手里的马鞭指着远处席地而坐的一人。
王百户眯着眼,身子往前探了探。
“还真是。”
“看我给诸位找些乐子。”
胡彦笑着翻身下马,行至刘瘸子面前。
“瘸子,这是佥事大人赏你的饼?”
后者正聚精会神地啃着手中面饼,直到胡彦的声音传来才有所察觉。
挠了挠杂草般的头发,刘瘸子露出憨厚的笑容。
“是他赏给俺的。”
刘瘸子身旁一个包袱引起了胡彦的注意,后者故意问他。
“瘸子,这包袱你是从哪偷来的?”
刘瘸子瞪大眼睛,摊开包袱皮。
“这是他一同赏我的两件衣服、几十个铜板。”
“你这厮也不傻么,还知道在佥事大人面前哭惨。”
胡彦话中尽是嘲讽。
“八成是街坊邻居叫他来的。”
陈户笑道。
胡彦蹲下身,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用马鞭重重地敲打地面,表情变得凶狠无比。
“瘸子,你是不是还欠胡爷着什么东西?”
刘瘸子看着皮鞭,畏惧地向后缩了缩。
像是猛地想到什么,刘瘸子扔开包袱里的两件旧衣,捧出一把铜钱。
“这……这是俺家今年纳的田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彦乐地直拍大腿,朝着身后几人挥手。
“看到没,这是个傻子,一亩田都没有,还给胡爷交税呐。”
其他人也都笑得合不拢嘴。
“也不知道哪位兄弟把这傻子调教得这么好,老子手下那帮刁民,整天跟老子讨价还价。”
王百户想起烦心事,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王兄,那帮泥腿子都是些贱货,好比家里养的狗,你要是对它轻声细语,它还朝你呲牙。”
说着,胡彦吐了口唾沫,扬了扬手里的鞭子。
“对付他们,就得用鞭子抽!就得让他们怕你!”
胡彦手持马鞭,在刘瘸子眼前晃了晃,目露凶光。
“胡爷说的对不?”
“就这些了,剩下的俺一定尽快筹好,求您再缓两天!”
刘瘸子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看见没?”
“胡百户所言极是。”
“有道理。”
两名总旗率先发声。
王百户听完之后,亦拱了拱手。
“听胡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对这帮贱种,咱还是心太软。”
“心软?这年头,心软能有什么活路?你对他们心软,上面会对你心软?”
胡彦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话。
“胡兄教训的是,我体谅他们,谁来体谅我?要怪就怪他们祖上没本事,没给他们挣个出身,怪这世道,就是怪不到我王某人身上!”
最后一句几乎吼出来的,在胡彦的教导下,王百户终于迈过了心中那道坎。
“这就对了!”
见老王走上“正道”,胡彦十分高兴,毕竟他也是经过自己的开导。
帮王百户解决烦恼,胡彦又将视线转移到刘瘸子身上。
“瘸子,别磕了,胡爷心善,你月底前凑足两百文就成。”
“谢过大人。”
刘瘸子又重重磕了两下,惊得原本身上贴着的苍蝇在头顶处不断盘旋。
胡彦眼珠一转,换上一副和善的面孔。
“瘸子、傻子这些名号都不好听,胡爷替你起个新名,就叫……叫蝇子吧。”
话音刚落,胡彦指着苍蝇,扭头看向其他三人,像是在征求意见。
“这名字好,整日同蝇子作伴,便做个蝇子。”
“除了蝇子,怕是没人愿意接近他。”
“哈哈哈,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明明就是蝇子。”
三人接连嘲讽道。
但刘瘸子却始终保持着那副木讷、痴呆的表情,几人的嘲讽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白费口舌。
刘瘸子没有丝毫反应,有人心中不爽。
胡彦强忍着恶心,往前凑近些,低声说道:
“你可知为什么每日都有蝇子跟着你?”
刘瘸子憨笑着摇头。
“胡爷认得一个道士,他以前说过,这人死了之后,就成了魂,一般的魂灵会到阴曹地府投胎转世,而有些惨死之人则会化成小虫之类的东西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