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吧。”
禅院甚尔向上望去, 月光下男人天青色的瞳孔中,反射着猛兽才有的光芒。
“比起这些蜘蛛,暗中躲躲藏藏的家伙才更讨厌。”
合抱粗的大树树冠之间, 一个矮小的男孩凭空站立, 俯看向他们的眼神十分复杂。
“你们……是一家人吗?”
只有七、八岁的孩童长相邪异,他的皮肤和头发都颜色惨白、宛如白化病患者, 脸上也排列着许多红色斑圈, 比起人类更像是山林里的妖怪。
“小孩子?”
言峰士郎坐起身来,发现这个男孩并非身体悬空,而是脚底下踩着极细的丝线,就像蜘蛛在自己的网上行走一样。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的父母呢?是在山里迷路了吗?”
并没有受到诡异形象的影响, 为了尽快弄清他们在什么地方,言峰士郎反而与男孩攀谈起来。
“……”
白发男孩沉默了一瞬, 盯着下面红头发的眼神, 仿佛像是在看笨蛋。
世上真有这么迟钝的家伙吗?
看到已经变成鬼的自己,不仅不立刻害怕得转身逃跑, 居然问自己是不是迷路, 神经未免太大条了吧?
虽然不太情愿, 但名叫累的鬼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父亲和母亲还没有过来,我的家就住在附近, 倒是你们, 为什么这么晚还在树林里?接近这里有什么企图?”
相比红头发的, 那个黑发男人的气势更像是鬼杀队的人。
他是被无惨大人从人类转化而成的鬼, 从被变成鬼开始, 就必须要吃人不可, 鬼杀队则是唯一能够杀死鬼的组织, 所以他还有他的“家人”们,和鬼杀队是完全的死敌。
如果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鬼杀队的成员,那么就不能放他们离开。
当然,就算他们不是鬼杀队的,作为食物来源,他也不该就这样放他们走,只不过……
望着坐在男人膝盖上的小婴儿,这对黑发父子的面孔如此相似,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根本不可能认错他们的关系。
累看着他们,心中莫名浮现出嫉恨之意。
不,不应该的……
他明明已经有了新的家人,“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们,都被他变成了和自己相似的模样,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羁绊,为什么还会对这幅景象感到不甘呢?
“别害怕,我们只是不小心迷路的旅人,绝对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言峰士郎是我的名字,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最近的城镇或者村子应该走哪个方向?”
安慰吃人的鬼不要怕人,言峰士郎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对。
累怀疑地看着他们,那个像鬼杀队的男人如果认出自己,应该不会这样无动于衷。
可这两个人类却好像对自己的异常装作看不见,居然还想跟他问路?
“这里,是那田蜘蛛山,最近的村庄要往那个方向走。”
累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冷漠的眼神再次不由自主地移向十分天真、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小惠。
他抿住嘴唇,强忍着内心汹涌不平的恶意,最终说道:
“怎么走已经告诉你们了,快点下山,不要在这座山里过夜,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说话间,他转身要离开这里,不想让其他家人也看到这三个食物。
然而,言峰士郎却并不打算任由他离开。
“请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他起身走到大树下方,抬头望着小孩,表情温和地问:
“请问你知道死徒吗?”
累回头盯着对方,妖异的红绿色瞳孔依然冷漠:
“死徒?那是什么?”
红发年轻人仿佛松了口气,随后更加温和地说道:
“死徒,是一种可以将活人感染成有自我意识的不死者的怪物,如果见到这种怪物,请务必要小心。”
他的形容让累身形僵住,鬼这种生物的确是不死的,但并没有将人转化成鬼的能力,累自己做不到,也从没听说别的鬼可以做到。
唯一能办到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鬼舞辻无惨——所有鬼必须遵从其命令和控制的主人。
“这座山总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刚才我就想驱一下魔,既然你不知道死徒,那就太好了。”
言峰士郎双手交握,仿佛在向神祈祷:
“如果好心帮忙指路的孩子,不小心被我净化掉,那可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熟练地进行洗礼咏唱仪式,既为了驱除山中的不祥,也是言峰士郎对这孩子的检验。
如果对方是死徒,必将在这神圣光辉中化为尘埃,灵魂也回归到应有的“座”。
但如果不是死徒,那么仪式只会驱除范围内的恶魔或咒灵,对人类不会产生任何损害,就比如旁边安坐的甚尔和小惠。
“等等,你在做什么?!——”
以言峰士郎为原点,快速扩张至半个山头大小的银色结界,让累有种非常可怕的预感。
必须要阻止对方!
仿佛有个极度阴森的声音在他心底咆哮吼道,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