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士郎知道自己因之前的事故, 可能失去了恐惧这种情绪,但这不代表他连愤怒也无法产生。
养父对雁夜先生的秘密囚禁,让他第一次对绮礼生起疑心, 对方所说的话, 所行的事, 真的是站在信仰的一边吗?
如果是的话,那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谎呢?
间桐雁夜看出了士郎的茫然与不忿,轻轻摸着他的发顶说:
“大人间的事不用理解也没关系,小孩子只做觉得对的事情就可以了, 不要因为大人的所作所为, 改变自己的内心与初衷。”
雁夜先生对小孩总是特别温柔, 是个有些孤僻、却心地很好的人。
所以士郎很怀疑,后来绮礼每次去间桐家都带上自己,是不是就是想让雁夜先生看见有小孩在场, 才不会对他太过横眉冷对。
真是混蛋透了,绮礼那家伙。
比起雁夜先生, 自己的养父恐怕才是真正不懂爱的人吧。
再后面发生的,连慎二和樱也知道,基本上绮礼每周都会以治疗名义登门拜访,面不改色地与雁夜交谈。
雁夜本来是坚决拒绝他的, 但不知出于何种考虑,脏砚却接受了教会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的热切“关心”。
雁夜独木难支,加上樱还在脏砚的控制下,只好忍受每周与神父的单独见面。
似乎也多亏这样, 原本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间桐雁夜的人生, 因为本人想活下去的顽强意志, 加上言峰绮礼不算善意的“帮助”下, 一直飘摇着、残喘维系至今。
就连差点获得圣杯的卫宫切嗣,都因个人的信念垮塌,于艾因兹贝伦堡先一步病逝。
由此可见,不管多么渺小、多么卑微的愿望,对于人类的生命来说,都可以成为其难以撼动的支柱。
就连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践踏、碾碎了的樱,都有着小小的、渴望能够实现的愿望。
虫窖里夜以继日的训练,在间桐樱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暂停了。
这个让雁夜惊喜又痛苦的消息,听在幼小的女孩耳中,却是毫无反应的麻木。
每天的训练是必要的,如果反抗爷爷的命令,就会受到惩罚。
惩罚就是比原本遭受的痛苦还要更加痛苦,逃跑会被惩罚、哭闹也会被惩罚,如果不想多受罪的话,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
面前这个一直说要救自己的男人,就是那种不听话的笨蛋,所以爷爷才会一直惩罚他。
那时候的间桐樱,内心已经空无一物,不论雁夜对她的爱护,还是慎二的厌恶嫉妒,她都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就像个残破麻木的人偶,只会按照他人的命令活动。
上小学的时候,明明长着一张可爱的面孔,却总是没有任何表情,班上的女孩都不喜欢她,男生也不怎么懂得和这种阴沉的类型相处。
久而久之樱就被其他同学排挤了,只有哥哥放学后会在校门口等她,有时那个教会的学长也会跟来。
面对言峰士郎的时候,樱总是不能自如地与他对话,但这并不是对方的问题,她渐渐地也能感觉到,学长是个很可靠的人。
但让她恐惧的是对方的父亲,那个总穿着黑色法衣的高大男人,樱一直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因为叔叔只管他叫神父。
神父有着非常令人害怕的眼神,尤其是看向自己的时候,对方嘴角的笑容,就好像看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让她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抬手伤害自己。
好在叔叔一直有意无意地在阻拦对方和她见面,一不小心回家的时候撞见,叔叔就会找借口把神父叫过去,她也能赶紧躲回房间里。
后来上了国中,她假期也一直在修行虫魔术,虽然爷爷没有再出面监督过她,但她不敢私自停止。
国中的女孩们已经情窦初开,各自有了喜欢和仰慕的对象,但这时的她。却只觉得无比痛苦压抑。
有了性别意识后她才明白,自己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已经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早就不是处女了……当初改造魔术属性的时候,虫窖里的每一帧回忆,都让她肮脏自厌到想要自杀!
其他女孩天真的笑容,曾让她连呼吸都感到罪恶,像她这样的娼‖妇,真的有资格和其他干净的人一起上学吗?
连自杀都不能干脆的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厚颜无耻了?
国中大概是间桐樱人生最灰暗的时代,比懵懂的幼年更绝望压抑,因为那时的她明白了。
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去爱一个人。
也没有任何资格接受别人对她的爱。
对于慎二的妹妹,士郎最早的记忆中,她总是跟在慎二的爷爷后面出现。
而从圣杯战争结束,脏砚也就基本不怎么出现在家里了。
按绮礼的说法是,对方要为下一次圣杯战争积攒力量,潜伏在哪个角落里也说不定。
由于经常往来间桐家,士郎自然而然地与慎二结识。
年纪更小的樱要修行魔术,所以绮礼在雁夜房里帮他治疗的时候,招待士郎的除了人偶一样木讷的间桐家仆,就是慎二这个嫡长子。
慎二的父亲、也是雁夜的兄长,间桐野鹤,是个没有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