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的圣诞夜晚静谧无声,江茶在梦里和迟燃坐了无数次摩天轮。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稳,醒来时神清气爽。
到剧组的时候,导演组给每个人补发了苹果,江茶握着发红的果子,像是捧住了颗红彤彤的心,张望了很久没看见迟燃。
突然,肩膀的左边被人很轻地拍了一下,江茶下意识就往右边看,一回头对上男人的一双眼。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离,呼吸陡然交缠,迟燃幼稚恶劣的笑一瞬间怔在脸上,感受着对方灼热的鼻息。
四目相对,超越了安全距离。
迟燃的目光从凝滞缓慢下落,落到了女孩润泽饱满的唇上,喉结不受控制滑动,身体里燥热在疯狂叫嚣。
他生出想要逃跑的可耻念头。
江茶却嘴角一扬,露出了灿烂的笑,“迟燃,晚上好呀。”
她没上妆,白皙干净的脸埋在粉色围巾里显得很小一团,呼吸撞上冷气在睫毛上结成雾水,眼睛湿漉漉得干净,嘴角的梨涡盛着甜味。
心脏软趴趴地陷落,迟燃的眼里绽放开笑意,一手插进裤兜,晃晃悠悠地退了几步,歪着头和她打招呼,“晚上好,江茶茶。”
“什么江茶茶……我——”江茶一抬眼,看见迟燃身后站着的人,“Mani姐。”
迟燃表情凝固,缓慢转头,对上了Mani冷酷的御姐脸。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昨晚挂掉我二十个电话的时候。”Mani看见迟燃就想翻白眼,碍于在剧组里不好施展,只好偏过头看向江茶。
“你就是江小姐吧?”
“是,Mani姐好。”江茶很小心地和她打招呼。
Mani皮笑肉不笑,“只要迟燃好,我就什么都好。”
江茶掀起眼皮,看见Mani毫不掩饰的打量,然后拽着迟燃退后了一步,高跟鞋在地上敲击的声音很清脆,清脆地和她拉开了距离。
一晚上积攒的高涨情绪突然消退,拉开距离的时候有寒风趁虚而入,好像上帝垂怜的手被收走了,只剩下无法抵抗的沉默气氛。
“你什么意思,会不会好好说话?”迟燃皱眉挣脱她的掌控,“松手,这是剧组的衣服。”
“哈,你们刚才在对戏是吗?”Mani转头揪住迟燃,“那抱歉了,我借用两分钟。”
“你有病吧!”迟燃甩开她,“我自己走。”
Mani双手抱臂,不耐烦地看他,“你最好是。”
迟燃冷哼,“我当然——不是!”
“江茶!”
江茶看见迟燃身形一闪,绕过Mani飞速朝自己跑来。
“啊?”
“给你的,拿好,不许分给别人!”
手心被塞进一把糖,另一只手捧着的苹果已经到了他手里。
“迟燃!”Mani沉声冷脸。
迟燃不理她,看向江茶的眼里泛起佻荡的笑意,一边倒退一边扬起手里的苹果,噙出一个恣意又挑衅的笑:“它是我的了。”
江茶低头看着手里的糖,是小时候常常吃的那种,七彩镭射的糖纸在灯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像是易碎的琉璃。
她小心剥开一颗送进嘴里,嘎嘣咬碎,酸甜的味道瞬间蔓延了整个口腔。
***
裴离的杀青戏定在九点十分开拍,直到九点零五,才看见迟燃一脸烦躁的到片场,他目光一抬,轻易地越过人群看见江茶的身影。
像是有所感应,江茶就在那刻转了身,对上迟燃的眼睛。
“我……”
江茶徒劳开口,还没有吐露出什么,迟燃已经避开了她的注视,跟着场务引导到了站位。
“小姑娘,你还年轻,不要总想着走捷径。”Mani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江茶一眼,“有些路看起来是捷径,实际上却是歧途。弄巧成拙,会死的很惨的。”
“抱歉,Mani姐,”江茶抬眼,眼神倔强,“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想过走捷径。如果你口中的捷径是指迟燃的话,那我为迟燃感到悲哀。”
Mani轻笑了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江茶攥紧拳头,鼓起勇气,“迟燃他不是任何人的捷径,他是活生生的人。他有资格,也值得在抛弃所有的外在条件后,依旧被人喜欢,被人尊重,被人当做朋友。”
“看不出来你还挺倔,有意思,”Mani红艳的唇勾起,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怪不得能在程东手里活下来。”
“你——”
“是,我查过你。”
江茶冷眼地看着她。
Mani抬手拍在她肩膀,笑得妩媚轻松,“有缘再见吧,小姑娘——如果下个月你还在这个圈子的话。”
浓烈的女士香水气味和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音一起远去,江茶却仍旧觉得无法呼吸。
她站在原地用眼神茫然地搜寻,看见迟燃背对着她正在听宴凯讲戏,人群簇拥着他,她站在圈外,只能看见他的发梢。
间隔不足十米的距离,却像是无法逾越天堑的鸿沟。
童话书被风翻到了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