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婳裳和元问衢聊了会儿方叡,便一同前往李砚如的住处,询问他翻译的进展。
岂料半途又遇见了徐澈亭。
徐澈亭看到并肩而来的两人,眼神古怪。他顿下脚步,不阴不阳地道:“元大人,我记得你以前和宁御史的长女关系密切,近来怎么换了一位红颜知己?”
王婳裳脸微红。
她以前和元问衢那么明显吗?连徐澈亭都看出来了。
元问衢淡淡一笑:“元某的私事与徐大人无关。至于宁小姐,她喜欢和谁在一起,不喜欢和谁在一起,那是她自己的决定,旁人无权置喙。”不等徐澈亭说话,他接着揶揄,“宁小姐心如明镜,否则也不会退了和徐大人的婚事。”
“你!”
徐澈亭登时大怒。
他剑眉一横,正要发火,旁边的王婳裳立马规劝,“徐大人,我看你行色匆匆,是不是有急事要处理?”
女子柔美的音色响起,温吞的语气,让徐澈亭仿佛春风拂面,冷静下来。
他多看了王婳裳一眼,少女臻首娥眉唇红齿白,美的让人无法忽视。徐澈亭心想,怪不得这么快让元问衢变心,这长相谁不迷糊?
“是有要事。”
再怎么生气,公事不能忘记。
徐澈亭深吸一口气,对元问衢道:“方才李砚如翻译出新的密信,你跟我一起来看。”虽然他语气不好,但想着事关重大,元问衢跟王婳裳打了个招呼,随徐澈亭去了。
到了主帐。
元问衢直接发问:“李砚如翻译的密信在哪?”
徐澈亭犹豫了一下,将密信递给他,满脸凝重。
“密信上不仅有顾太傅和扶桑往来密切的罪证,还有他策划劫掠公主迎亲队伍的具体作案方法,以及后续安排。”徐澈亭说完,眉头紧皱,“字迹比对过了,却是出自顾太傅亲笔。”
元问衢浏览密信内容,不可置信。
信中的顾秉怀仿佛换了个人,深沉歹毒,想法诡谲。他不仅安排好劫掠嘉宜公主的路线、时间、地点,还写了如何诓骗斛律光、灭杀北狄护送军,最后毁尸灭迹。公主被掳掠去扶桑当人质,以后可以用来要挟大元,成为大元的软肋。并且密信最后每一句都标注了“阅后即焚”,但不知为何,还是被他们找到了碎片。
元问衢将心中疑问抛出,“为什么扶桑人没有焚烧密信,反而撕成碎片,让我们找到拼凑?”
“估计是偷懒吧。”
徐澈亭敲着额头,“上行下效,总有阳奉阴违偷奸耍滑之辈。”
“这未免太过大意了,不像是顾太傅的行事风格。”元问衢和顾秉怀打交道的时候不多,但他识人很准,顾秉怀应该不会这么做。想到此处,元问衢又道:“而且太傅也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顾秉怀入朝以来,深受先皇信任,和靖德帝亦师亦友。他可以孤身入北狄谈判,维护边疆稳定,一身孤胆都是为了大元朝。每次有天灾人祸,顾秉怀都是第一个出来开设粥棚、捐钱布施,这样一个忠心耿耿为国为民的臣子,他又有什么理由通敌番邦呢?
这个问题把徐澈亭也难住了。
徐澈亭沉思了一会儿,答道:“人都是会变的。太傅以前的忠心日月可鉴,但现在么……”
人老了会糊涂。
“这些密信碎片是在哪里找到的?”
“按照扶桑忍者的踪迹,在苍山附近的渡口搜集而来。”
徐澈亭记忆力很准确。
元问衢拧眉,不禁嘀咕:“是不是太凑巧了?”徐澈亭问:“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栽赃诬陷太傅?”
元问衢没接话。
这可不好下断言,谁知道顾太傅是不是贼喊捉贼兵行险着?
“顾太傅通敌是真,但我觉得他并未叛国。”徐澈亭平心而论,他很尊敬顾太傅,甚至小时候也听过顾太傅讲课,“扶桑吞不下大元,也没有胆子对付大元。”
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事关大元朝和失踪的嘉宜公主,谁也不能徇私。有些话不必说太满,两人商议了一会儿,还是要按照规矩将罪证快马加鞭送去京城。至于靖德帝看了密信会怎么做,不是他们应该担心的了。
*
巍峨的皇城笼罩在一片阴暗的暮色中。
靖德帝十分痛苦。
他匍匐在龙榻上,嘶哑地呻吟。只要闭上眼,鲜血淋漓的李复韫朝他伸出手,大喊“父皇,父皇你为什么要逼死儿臣”,另一边七窍流血的宸妃,鬼气森森,质问他为何要将她强娶进宫,毁了她和太子清莹竹马的美好?还有在北狄王庭受苦的懿华,眼睛里没有曾经的神采;失踪的宁霓,困在漆黑的崖底,默默哭泣,后悔如今过得凄惨,还不如待在宁府做二小姐……
从梦魇中醒来,靖德帝浑身大汗淋漓。
他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大吼大叫:“来人!来人!传召国师!”
很快,收到消息的孟千悲赶到寝殿。他都没来得及行礼,就被狼狈的靖德帝一把拽住,“爱卿!没有雪莲白参,就不能炼制清心丹吗?一颗都不能?”
孟千悲叹气:“丹药药效,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雪莲白参,万万不可。”
“没有清心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