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婳裳生怕元问衢一直关注这个。
她赶紧岔开话题,右手轻轻点着红墙粗糙的墙壁,“元大人,那位公主的下落,你们有眉目吗?”
元问衢:“大海捞针。”
“是啊,人海茫茫,丢失十几年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两人沿着墙根走很慢。
因为并肩而行,宽大的广袖总会偶尔摩擦在一起。王婳裳已经很靠墙了,但元问衢却越离她越近,丝毫没有想给她多留一些空间。
王婳裳无奈,难为情地唤道:“元大人……”
“嗯。”
元问衢富有磁性的嗓音贴着她耳侧响起,王婳裳浑身不自在。
她刚要说话,元问衢突然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碧色龙形玉璋,递到她眼前。
王婳裳霞飞满面。
她没好意思接,“元大人,你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啊?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元问衢失笑,轻咳道:“皇上命大理寺和刑部一起追查公主失踪案,并拿出了两件信物,想让我和徐澈亭凭这两样东西找到公主,确定公主的身份。这玉璋正是信物之一。”
王婳裳:“……”
她窘迫地干笑,“哈,还以为是给我的呢。”
哪里有地缝,她想钻进去!
元问衢将玉璋往她手心一放,“这玉璋是公主炸死下葬时含在嘴里的物件,如今只剩下半块,如果能找到另外半块,就能大致确定身份。”
玉璋沁凉、坚硬。
但王婳裳想扔了。
她刚才怎么就那么傻,为什么会误会元问衢想给她送东西呢?这下好了,她不仅自己脸丢光了,还把宁瑛的面子里子全给丢了。
王婳裳强行拉回思绪,生硬地开口:“那……那另一个信物是什么?”
“是一张福禄寿的大红缎面襁褓,在徐澈亭手上。”
元问衢解释说,公主的襁褓4同一材质款式,宫里这块图案是福禄寿,当时包着她的那块,是八仙过海。刺绣工艺都出自刺绣名家,用的金线银丝,上好的蜀锦天蚕锦绣丝,乃孤品。
王婳裳若有所思,“那只要找到相同款式的襁褓,也能确定身份。”
“对。”
“你和徐澈亭一人拿一件信物……莫非皇上要看你们谁先破案?”
“差不多。”
不论大理寺还是刑部,都是为皇上一个人做事。他们谁先找到线索,谁就更能体现价值。经过上次的事,徐澈亭有意向元问衢抛出橄榄枝,但元问衢因为方叡的事情,永远不可能和徐澈亭和解。
王婳裳怕把玉璋摔了,看了两眼就还给元问衢。
元问衢将玉璋放回怀中,找了一会儿,又取出了一支簪子。簪子是金丝金片缠绕出芍药簪,中间缀有汉白玉雕刻而成的花蕊,干净崭新,十分漂亮。
王婳裳一瞬间觉得簪子很眼熟,但她不会再傻愣愣的出丑了!
而是问:“这又是什么信物?”
“不是信物。是给你的。”
王婳裳说话都结结巴巴,“给、给我的?”
“真是给你的。”
元问衢差点被她给逗笑了,想了想刚才她因为玉璋尴尬的样子,到底是一脸严肃正经,沉声说:“闲吟芍药诗,怅望久颦眉。”
听到这句诗,王婳裳瞬间反应过来。
这芍药簪是她带宁绩去买棋盘的时候相中的那支!只不过缝隙中的脏污被清洗干净,又重新抛光了一次,恍若新物,她这才没认出来。
“拿着啊。”
元问衢将簪子往她眼前递了递。
王婳裳手指微微发抖,她接过簪子,震惊中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元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簪子?”
“你之前在珍宝楼挑选时,我正在三楼。见你喜欢,便帮你买下来了。”元问衢语气淡淡,仿佛是在谈论一些随手为之的小事。
“……这太贵重了。”
王婳裳摩挲着纤细的簪棍,心情起伏不定。
“我送你你就拿着。”
“要不我还是把银子给你吧……”
元问衢挑眉,“你上次不是给我带了那么多药么?礼尚往来,何须再给我银子。”
“这哪能相提并论。”
“你那一堆药材也不便宜。”
元问衢巧舌如簧,王婳裳一时间说不过他。而且她的确很喜欢这芍药簪。这么漂亮的簪子,是元问衢送给她的,王婳裳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真的好开心啊。
王婳裳嘴角忍不住弯起,抬起亮盈盈地眼睛,道谢:“多谢元大人,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元问衢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亦透出几分温和。
他说:“戴上试试吧。”
王婳裳正想说不用,元问衢已经从她手里拿过簪子,顺手插入她鸦黑的云鬓里。红墙紫夜,金光闪烁的芍药簪子与娇俏的面容互相辉映,美的如同画中仙。
在他抬手的刹那,王婳裳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停滞了。
好在这只是一刹那。
只有一刹那。
王婳裳胆怯地望着他,问:“……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