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瑛准备去隔壁的同源县。
她回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大言不惭说自己要去参加诗会。
王九华觉得女儿不似从前那样醉心诗词歌赋,但并未怀疑她的功底,只道:“你一个女子,成天抛头露面……”
“别忘了哈,你入狱时,是我抛头露面在县衙跑关系。”
王九华:“……”
王娇月王婉茹两姐妹立刻来帮宁瑛说好话。
秦姨娘今天和其他几个姨娘外出逛街,没在家中。王九华急着出门谈生意,便挥了挥手,让宁瑛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宁瑛摸了摸下巴,“没想到父亲挺通情达理。”
王娇月抿着唇,没忍住说:“裳姐姐,其实爹爹向来对你不太重视。以前你提出的要求,他很少会答应。”
“唔。”
宁瑛想到王婳裳那谨小慎微的性格,不置可否。
王婉茹也说:“裳姐姐,你这次又要去哪里?跟李公子一块儿么?”
两个庶妹的心底,早就把宁瑛和李砚如视为一体了。可惜宁瑛不开窍,大大方方地点头,“是啊,他陪我去办事儿。”
“那姐姐路上小心。”
只要不作妖,庶妹就是好庶妹。二人贴心地为宁瑛准备好路上水囊干粮,目送她骑马离去。
王婉茹沉默了一下,“裳姐姐竟然会骑马。”她扭头看向王娇月,“你有没有想过,增姨娘那番鬼怪之说,兴许是真的?”
王娇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我不是达成共识了吗?管她是人是鬼,说到底救了我们。那日在巷子里若她出现,我们早已……”
“好了,别提这件事。”
王婉茹心有余悸。
她望着宁瑛纵马消失的街头,叹了口气。
现在的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好。
以前她们讨厌王婳裳,一是因为秦姨娘撺掇,二是王婳裳悲春伤秋的性格实在不讨喜,三是王婳裳才名远播太优秀,衬得两人灰头土脸。现在不同了,“王婳裳”正直爽快,武功高强,还不会吟诗作赋的给她们添堵,很难不让她们喜欢。
宁瑛尚不知两个庶妹的想法,她赶到县城门口,李砚如早已等候在旁。
天色晴朗,微风不燥,吹起李砚如天青色的衣角。他腰间系着彩蓝涡纹丝绦,身形颀长,眉眼温和地仰望骏马上的少女。
宁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了笑:“你今天真好看。”
“好端端你夸我做什么?”
李砚如赧然。
他指了指旁边的马车,“我们雇车过去吧。”
宁瑛想着他身子骨弱,翻身下马,将带的吃食交给他,道:“行。”
守城的衙役见是李砚如,并没有为难,两人顺利出城。行至半道,宁瑛带来的水喝光了,马车里闷热,她嘴巴都干起皮。
李砚如也不好受。
苍白的额头浸出了薄汗,但始终端坐着,和宁瑛保持该有的距离。
宁瑛时刻关注着路边,终于被她瞧见了一所茶寮。
“停车停车,在这里休整一下。”
李砚如和她来到茶寮,小二热情迎接。荒山野岭没什么好茶叶,两人也不挑,只管喝口热水润润嗓。
宁瑛一口喝完,李砚如忙放下自己茶碗,拎着茶壶给她斟满。
“小心烫。”
宁瑛“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小二便笑眯眯地说:“郎君真体贴,自己口渴都顾不得,先顾着自家娘子。”
李砚如脸色瞬间红透,手腕一抖,将放在桌边的茶壶拂落。
宁瑛眼疾手快,稳稳接住茶壶,重新放回桌上。
她对那小二微微一笑,“是啊,他很体贴的。”
“阿瑛……”李砚如闻言,大脑一片空白,说话都结巴住。宁瑛眼神示意,摇了摇头。
灌满水囊,二人重新回到马车,宁瑛这才对李砚如解释:“行走在外,能不暴露身份就不暴露。”
李砚如不太明白,他还陷在方才宁瑛的“承认”中。
“为何?”
“你想,咱们穿戴不差,万一有人知道你是县令的儿子,知道我爹是王九华,绑架了我们两个勒索怎么办?”
“这……这倒也是。”
李砚如摸了摸脖子。
山贼穷凶极恶,虽然他父亲上任以后,香河县周边都肃清了。可想着上一次钻出来的大批杀手,不敢托大。
宁瑛靠在马车上,随意的翘起二郎腿。
李砚如悄悄往旁边坐了些,给她多让一些空位。
宁瑛难得细心一次。
她留意到李砚如的举动,心头微微一跳,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她以前经常和徐澈亭在一起,从不约束自己的行为举止,大大咧咧,随心所欲,跷二郎腿更是家常便饭。但每次徐澈亭都会说她,让她改正,不会像李砚如这般接纳。
宁瑛嘴里有点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