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诓他,王婳裳也不能承认。
这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秘密。连祖母都不能说的秘密。
王婳裳和元问衢都很久没吃东西了。看着元问衢毫无血色的脸,王婳裳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枣泥糕。
“你饿了吧?吃这个垫垫肚子。”
元问衢皱起俊眉。
他古怪地看了眼王婳裳,“哪里来的?”
王婳裳垂眼,嗫嚅道:“你不是说我吃相不好看么?我于是端着枣泥糕在外面吃,不想浪费,顺手揣兜里了……”说着说着,王婳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抬眸盈盈地看着元问衢,“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密道里光线很暗。
可元问衢方才觉得王婳裳的眼睛明亮极了。
他压下心中那一丝陌生奇异的心悸,面罩寒霜,问:“只有这一块?”
“只有这一块……”
王婳裳不知怎么说。早知道她和宁瑛就少吃点儿了。
想到宁瑛,王婳裳十分忧愁,颦眉叹气,“也不知道宁……那位王姑娘、陈鼎、李公子,还有李公子身边的随从怎样了。那些人穷凶极恶的,根本不会手下留情吧。”
元问衢忍不住讽刺她,“你现在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他们困在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他还身受重伤,她怎么不多担心担心他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元问衢自己都愣住了。
孑然半辈子,为何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恰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将香喷喷的枣泥糕递到他面前。
“把这个吃了吧。”
王婳裳凝视着他,语气真挚。
元问衢又饿又疲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微侧首,问她:“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你觉得我很好骗?”元问衢扯了扯嘴角,“你肚子叫半天了。”
王婳裳瞬间窘然。
“这块糕点……本来就该你吃。”她抿着唇,声如蚊呐,“因为你是为我受伤的。”
很正常的陈述,却让元问衢霎时脸颊发烫。好在密道里昏暗,无人察觉。
他紧绷着脸,姿态十分冷硬,说:“你是我带来的,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危。否则无法向宁御史交代。”
王婳裳歪了歪头,关切问:“我父亲很快就会放出来吗?”
“嗯。”元问衢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头次对她承诺了一个时间,“十天之内。”
宁御史与库银案牵连并不太深,洗清嫌疑之后就没什么问题了。但是库银案乃圣上全程监审,一层层上报再批奏,自然流程缓慢,所以宁仲常释放时间一拖再拖。
这些元问衢都知道,他之前懒得费口舌告诉王婳裳。今日困在这密道中,闲来无事,便都给她说了。
王婳裳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她压不住弯起的嘴角,一个劲儿地对元问衢道谢,将枣泥糕塞他怀里。
“谢谢你元大人,你真是好人。”
元问衢莞尔失笑。
他捏着枣泥糕端详,自嘲:“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评价我是好人的。”
语毕,他将已经有些发硬的枣泥糕一分为二,将多的那半还给王婳裳。不等王婳裳拒绝,就冷冰冰地威胁,“给你就吃,少给我推辞。”
王婳裳一看他冷酷表情,顿时不敢再言语。
她确实饿的发慌,双手捧着多半块枣泥糕,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元问衢余光瞟了一眼。
心中却想,其实她吃东西的样子不难看,反而十分可爱,像一只斯斯文文的……耗子。
王婳裳还不知道自己在元问衢眼里已经畸变了。
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问:“元大人,你觉得身体好些了么?能走了吗?”
元问衢吃了枣泥糕,自觉好些了。
他伤看起来很严重,但没有涉及内脏,勉强还能应付。
王婳裳将密道里的大致情况告诉他,随即说:“我观察过了,主要通道那边,每隔三个时辰左右会响起脚步声。我们只要避开脚步声,就能原路返回。”
元问衢眯起漂亮的眸子。
他做出一个另王婳裳瞠目结舌的决定,“不回去。”
“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元问衢冷哼一声,“香河县出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密道,这密道是从何处起,通往什么地方,都值得一查。”
王婳裳也不笨,这个时候仍有主见。
她当即阻止道:“你现在受了伤,处境危险。这个密道不会消失,倒不如先返回养伤,找到徐澈亭,叫足人手,再回来探寻。”
元问衢蹙额。
他反驳道:“我不会去找徐澈亭。”
“为什么?”这也是王婳裳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元大人,恕我冒昧,你和徐澈亭到底有什么过节?”
她跟宁瑛聊过这件事。
按宁瑛的说法,是元问衢单方面刁难徐澈亭。之前他们并不认识,也没有任何交集。徐家世代官宦,门楣光耀,徐澈亭作为徐家最出色男儿,年纪轻轻入朝为官,为人有些孤傲,但在朝中风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