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瑛垂头丧气回到王家,正好和秦姨娘撞了个照面。
秦姨娘忙上前问:“如何了?那县令公子可帮你引荐过?”
“和以前一样,别想了。”
宁瑛从房顶摔下来腰有点痛,疲于应付。
王娇月和王婉茹跑来,挤开秦姨娘,一左一右挽着宁瑛的胳膊,“裳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衣服也破了?头发还脏兮兮的?”
“快,叫人给你打点热水洗一洗。”
“……”
秦姨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宁瑛被自己女儿簇拥着离开,半晌才狠狠跺了跺脚,“王婳裳给你们两个臭丫头吃了什么迷魂汤?”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秦姨娘咬着牙齿,暗暗为自己打算。王老爷若真下了狱,她得带着两个女儿另寻出路,总不能跟着被牵连流放;王老爷侥幸逃过一劫,王婳裳这个嫡女更应该早些撵走。
曾姨娘提过的意见再次在秦姨娘心中萌芽。
她要再请一次道士,做一场法事。纵然没有露馅,也要快些给她说户人家嫁出去。
宁瑛没曾想这个节骨眼儿,秦姨娘还在打她的主意。
王娇月两个听说她摔了,非得请大夫来瞧瞧。大夫给开了一瓶药膏,让宁瑛每日在淤青处涂一涂。涂完药,宁瑛回想起她摔下屋顶那一幕,总觉得对不起李砚如。
人家帮她打听王九华的事,说明也上了心的。不让她见徐澈亭,是为她好,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事后还处处维护给她面子。
宁瑛越想越不是滋味,跟王娇月两人交代了一句,便出门去寻李砚如了。
人走到半道,刚好撞见李砚如身边的小南。
小南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街道,脸色一白,赶紧把宁瑛拽进无人的空巷。
“我说王大小姐,你怎么回事?若非我家公子,你已经成了香河县最大的笑话了!”
宁瑛愕了愕。
小南看她一脸摸不清状况,气道:“你爬汇贤楼的屋顶,还把人屋顶踩了个大洞,偷窥我家公子和京城来的大人吃酒,这事儿人尽皆知。好在公子和那位大人帮你隐瞒,如今外间只传这是一个无耻女子,没人想到你头上。”
宁瑛冷汗涔涔。
“真没人知道?”
“放心吧。”小南瞪了她一眼,“我说你,能不能注意点?”
宁瑛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她宁瑛的名声在京城已经烂成一锅粥了,万万不能再祸害这香河县第一才女王婳裳。思及此,宁瑛对小南道:“你家公子忙不忙,我想请他吃饭,赔礼道歉。”
“道什么歉?”
“就是那件事儿啊,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是我不对。”
小南闻言可算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他让宁瑛在这儿等着,快步跑回县衙传讯。
宁瑛望着繁华的街道、攒动的人头,默默等候。
不肖三刻钟,平凡寻常的人群里出现了一道高挑清濯的身影。李砚如发髻上簪了枝翠竹叶,格外显眼。
“王姑娘,听小南说,你有事找我?”
宁瑛看他跑的有些气喘,忙说:“走,我们去旁边馄饨坐一坐。”
宁瑛肚子有点饿,叫了两碗虾米牛肉混沌,递上筷子,让李砚如也吃。
李砚如呆呆地接过筷子,清澈的眼眸里仿佛含着光。
“究竟什么事?”
他咳嗽了两声,突然猜到了什么,“你想问我审问你父亲的情况?现在我还不知道,因为澈亭他只拿了证词……”
宁瑛皱眉,打断他的话语:“我并非想问你这个。”在李砚如不解的目光中,宁瑛硬着头皮说:“我是想给你道歉。我太莽撞了,不该在你和徐澈亭谈话叙旧的时候偷听,让你下不来台。”
李砚如惊讶又高兴,拿着筷子语无伦次,“不不不,你不用向我道歉。我没有什么下不来台……”
“我给你道歉你就受着!推辞什么啊!”
宁瑛气呼呼地吼他。
她第一次认识到错误,结果他还不领情,哪有这样善良的人?这么善良,在外面是会被坏人吃掉的!
李砚如一脸木讷,也不知道哪儿惹宁瑛发火了,“噢”了一声,低头默默扒碗里的馄饨吃。
宁瑛看他这举动,有点想笑,却又故意板着脸问:“好不好吃?”
“嗯,好吃。”
李砚如抬眼一笑,清俊苍白的脸顿时鲜活起来。
宁瑛有什么话直说,她告诉李砚如,“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谢谢你这些日子帮我打听消息,你的恩情,我会记住的。”
“你是我朋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砚如似乎不想让宁瑛说这些,他端起碗,喝了一口馄饨汤,岔开话题说:“对了,你之前说会舞刀,小南一直特别想看。他说你这些日子没有来县衙舞刀,是因为你不会,诓骗他来着。”
宁瑛“嘁”了一声,“你看我像是说谎的人吗?”
“不像。”
李砚如这般回答,心里却想到她摔下屋顶时的说辞。什么想知道他在干什么,忍不住爬到窗户边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