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做糕点?”
徐澈亭跟宁瑛认识这么多年,从不知此事。
王婳裳将食盒里的糕点一一端出,笑道:“闲来无事学的,味道称不上好。”
桌上糕点有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粉的绿的黄的,颜色多彩,形状似花瓣树叶,纹理清晰,精致可爱,光看一眼便教人食指大动。徐澈亭好奇捻了一块尝了尝,清甜可口细腻绵软,十分好吃。
一盒糕点没几个,很快吃的不剩。旁边的禄尧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王婳裳心念一动,忙说:“馥秋在后门等着,她那里还有一盒,我这便去取来。”她转身欲走,徐澈亭忙叫住她,“我让禄尧去。”
王婳裳神色迟疑了一瞬,被徐澈亭捕捉,“怎么了?”
她故作忸怩,嗫嚅道:“馥秋不太想看见禄尧大人。”
“为什么?”
禄尧和徐澈亭异口同声地问。
王婳裳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问过几次,馥秋也不与我说。罢了,还是我去吧……”
“我去。”
徐澈亭道。
他想王婳裳人生地不熟,万一走错了道被旁人瞧见就不好了。
待徐澈亭离开,王婳裳抿了抿唇,对守在一旁的禄尧道:“禄大人,我有些口渴,哪里有喝水的地方?”禄尧一拍脑门儿,“我去给宁姑娘倒茶,稍等!”
禄尧一溜烟不见了人影,王婳裳立马环视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快步来到书案前,抓起公文折子飞速浏览。
不多时,禄尧捧着杯子来了。
当脚步声在屋外响起,王婳裳忙将书案上的东西放回原位。她转过身,装作欣赏墙壁上挂着的云鹤山水图,一颗心怦怦直跳。
“宁姑娘,大理寺没什么好茶,去年的龙井你将就喝点儿。”
禄尧并未察觉不妥。
王婳裳笑着接过茶杯,与他寒暄。
徐澈亭挎着糕点回来,心里为自己的行为迷惑。他好歹是高官,怎么为了一时口腹之欲东奔西跑呢?转念想,这美味的糕点乃宁瑛亲手制作,顿时内心雀跃。
只要不谈论库银案相关,一切都好。
徐澈亭回来后,叮嘱禄尧以后说话不许嬉皮笑脸。她方才问过馥秋,馥秋说瞧着禄尧的样子吊儿郎当有点害怕,这才不愿接触。
“我哪里吊儿郎当了?”
禄尧满腹委屈,奈何徐澈亭不听,打发他去前堂办公。
屋中只剩下王婳裳和徐澈亭两人。
午后的光自外间照进,被窗棂分割成一棱棱的光影,投射在王婳裳滚了银线的裙摆,波光粼粼。
分明是熟悉的脸庞,但因为周身娴雅温婉的气质,令徐澈亭一时不敢直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
徐澈亭从盒子里拿出一枚桃花形状的糕点,靠在书案上,咬了一口,“这里面还有龙眼果肉?怎么做的?”
王婳裳微微一笑,温言道:“这叫玫瑰龙眼糕,做法很简单的。采摘新鲜的玫瑰,去掉花萼花蕊,用石舂碾碎,倒入面粉和蜂蜜……”
不似以往粗犷的大嗓门儿,原本就清脆的音色将菜谱方法娓娓道来,更添娇艳。
徐澈亭一时出神,右手捏着半块糕点愣住。
王婳裳眨了眨眼,歪头问:“……徐大人?徐大人?”
徐澈亭回神,将剩下的糕点一口塞嘴里,问:“怎么突然想起学做糕点了?我记得你以前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
王婳裳沉默少顷,答道:“人总是会变的。”
“你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徐澈亭慢慢地说,“但不管怎样,宁瑛,你在我心里都很重要。”
王婳裳没吱声儿。
她内心不屑,倘若宁瑛真的重要,作何要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她饱读诗书,知世间男儿皆薄幸,可内心仍然期许一生一世一双人。面对徐澈亭的表里不一,嗤之以鼻。
“宁瑛,其实有一件事……”
“徐大人,天色不早,我还要回去照顾生病的母亲,告辞。”
王婳裳突然觉得和他说话很恶心,压抑着心情,连忙道别。她搬出宁夫人,徐澈亭也挽留不得,将其送至后门,目送离开。
事实上,王婳裳根本没回府。
按照那日与元问衢的约定,她每隔几日必须向其提供密报。元问衢也不会傻咧咧的请她去刑部,而是入夜后,让王婳裳在朱雀街的面铺等候,暗线看到,自会禀报。
王婳裳坐在面铺里,毫无食欲。
为了不被摊主撵走,她点了一碗阳春面,让馥秋填填肚子。
馥秋也没胃口,主仆俩儿只好对着一碗干巴结团的面条苦大仇深。
夜幕降临,熟悉的青帷马车自刑部衙门的方向粼粼驶来。馥秋站起身,眯眼瞧了瞧驾车的人,朝王婳裳凝重地点了点头,“是陈鼎。”
马车慢慢停在面摊前。
陈鼎道:“宁大小姐,请上车。”
或许下属肖主。禄尧人善嘴碎好说话;而这个陈鼎,冷硬沉默,不近人情。
王婳裳在馥秋的搀扶下上了车,撩开车帘。
又是熟稔的压迫感。
元问衢一身常服,俊美无铸的脸庞在晦暗的车厢里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