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蒙的印象中,在沃尔夫伯爵还是男爵时,他总是喜欢穿着一件厚实的蓝绿色格子大呢,披着一件毛皮披风,看上去很有部落首领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他不同以往了,作为一个封建公国的伯爵,他开始注意起了自己的形象。
当大门被打开时,背对着远处天边最后一丝暗红色残阳的沃尔夫伯爵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华服、脚踩一双做工精细的贵族尖头皮鞋缓步走进了塔楼的大厅。
这时,西蒙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农民会说他是个“刚开化没多久的野蛮人”打扮了——沃尔夫伯爵依旧保留着他那一脸羁傲不训的大胡子,并且外穿着一件有着镀金装饰的山地鳞甲。
或许这就是沃尔夫伯爵理解的尊贵和时尚吧。虽然在这些家族自法兰克帝国便开始传承的贵族眼中还是有些奇怪,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这位实力强劲的新晋伯爵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与沃尔夫伯爵几乎同时踏进大厅的年轻人是他的长子兼继承人费纳甘,他的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刀痕,从左侧脸颊一直划拉到鼻翼,这使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凶戾的气息。
“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西蒙捏着酒杯,一边打量着费纳甘,一边在心中暗暗说道。
费纳甘是沃尔夫伯爵众多儿子中年龄最大、最成熟、最能打、最有能力、最受他喜爱儿子,他早在洛翁伯爵宣称贝格伯爵领战争爆发的两年前便独自离家闯荡去了。
当时他说,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向他的父亲证明,他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拥有一个领导者的高尚品德。事实证明了他的所言,当他在一年前回到养育他长大的木堡时,他的脸上带回了一道长而狰狞的“荣誉勋章”,以及二十个历经风雨、对他忠心耿耿的剑士。
大厅中的贵族们大多是听说过费纳甘的事迹的,他们并没有因为费纳甘不是骑士而轻视他,贵族们尊重勇敢、骁勇善战的人,而费纳甘是沃尔夫伯爵领中家喻户晓的勇士,将来的成就大概率不会输给他的父亲。
跟在沃尔夫伯爵和费纳甘身后的,是沃尔夫伯爵的夫人吉莎和她的女儿约瑟菲妮小姐。
约瑟菲妮小姐继承了她父亲的基因——长得高,而且骨架有些大。即便如此,由于被仆从们侍奉得很好,相比外面那些生来便要干重活儿的平民女孩们的虎背熊腰,她的身材依旧保持着纤细。
她有着一头棕色泛红的秀发,被她的女仆们精细地编织成了双髻。这个中世纪的流行发型在西蒙看来并不好看,左右两条粗大的辫子遮住了耳朵,显得约瑟菲妮的下颚有些宽大,不过她那眉清目秀的五官和无时不刻散发着的自信气质弥补了这一点。
她确实是个充满着魅力的女孩,让许多年轻的贵族追求者们怦然心动的女孩。
餐桌上的贵族们小声地议论了起来,一些年轻的贵族面露失落,而坐在领主宝座上的朗格满意地微笑了起来,他想,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约瑟菲妮小姐看上去漂亮且硬朗,她一定会很快地为自己生下健康活泼的继承人。
想到这,朗格不禁瞅了瞅餐桌边就坐的西蒙,他想从西蒙的眼睛中读出嫉妒的神色,但令他失望的是西蒙并没有,他这会儿正和坐他旁边的温特男爵相谈正欢呢。
宴会还在进行,沃尔夫伯爵和费纳甘坐在了长条搁板桌中最靠近朗格的宾客椅上,男人们继续喝起了酒吹起了牛,而朗格的未婚妻约瑟菲妮小姐则和她的母亲一起进入了塔楼一层的客房中。
好几个强壮的扈从士兵陆续进入塔楼,他们抬着几口做工精细、看上去异常沉重的木箱走进了客房,西蒙猜那是约瑟菲妮小姐的嫁妆,不过依照传统这些嫁妆会在几天后的成婚之日上当面交给朗格。
“西蒙,”温特男爵察觉到了西蒙有些心不在焉,“我想,或许你也是时候找一个陪你一起共度余生的姑娘了。”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温特男爵。”西蒙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以后叫我温特就好了,”温特男爵如他的绰号白羽毛一般给人一种干净且谦卑的感觉,“看来你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没错,温特。”西蒙对着温特男爵会心一笑。
每当有贵族问起西蒙的另一半问题时,他们的提问总是蕴含着**与直白,对于某些情商不高的无聊家伙来说,或许详细地打听别人的生活便是他们最大的快乐来源了。
而温特男爵不一样,或许与他卑微的出身有关系,他反而是这桌贵族中最善于察言观色并且谦逊有礼的人了。当他每次开口说话时,西蒙甚至有种他已经提前打好了腹稿的感觉。
至少对于西蒙来说,与温特男爵对话从来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他们的友谊在这张搁板桌上就快要缔结了。
宴会进行得很晚,一只公鹿已经被插在厨房火堆上的扦子上炙烤了一整天了,用毛山榉木材烤出来的鹿肉有一股独特的熏香味,可惜的是当它被端上来的时候大家的肚子已经装不下更多的食物了,里面满是酒水在晃动。
宾客们酒足饭饱了,每一个人都很满意,即便是最挑剔的贵族也无法在朗格今天的招待中挑出刺来。如果硬要说有,那只能是约瑟菲妮小姐的到来让年轻的贵族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