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那干活到底能不能挑粮食回来?还是给我们工钱,要是都不能,我们还要去卖草呢,总不能太平盛世全家累死累活结果还饿死吧?那样大伙都会谴责爷爷奶奶不慈不爱枉为人父的,你身为读书人总不能让爷爷奶奶跳进这样的火坑吧,那就太不孝了!”
看着侄子拂袖而去,董氏松了口气。
以往,麦家二十多亩地抢收再播种,真的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按理家里的人手是够了,但是麦高山和崔老太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该下地,麦金山一房自觉金贵,地里的活不沾手也就罢了,家里的活也不沾手。
前些年还好,这几年麦大壮瘸了条腿,遭家里嫌弃,三房四房生怕吃亏,地里的活都分了地域的干,看起来公平,但是她要在家里养猪、做饭,尤其是农忙的时候吃得多,肩膀上的担子更重,没办法跟三弟妹、四弟妹一样也下地干活,麦花和麦禾又不是有力气的,如此麦大壮干的活比兄弟还更多。
后来是男人晕倒在田里,花了钱请大夫,崔老太骂骂咧咧一整年才少了二房一点点活计。
刚才麦大壮答应侄子的时候,董氏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那种日子她是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麦大壮大概也想起那时候的场景,自己倒下了,要不是董氏跪在大门口求崔老太,崔老太连大夫都不愿意给他请。
这些日子村里人都说他傻,他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尤其是刚才麦贵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全家去干活,但是什么都不给。
明明将他们赶出来的时候没给一斤米,现在夏收了,还是一斤都不想给,麦大壮觉得寒心。
“这玩意真的能卖钱?”董氏很怀疑的看着麦芽手里的草。
长得是有点像铜钱,但也就是山上的草。
刚才不过是怼麦贵祥,挖回来纯粹是想养在小池塘里好看而已,现在倒可以想想用这玩意赚钱的办法。
铜钱草不难养,随随便便放水里养,放点沙石,弄点营养液差不多一个夏天都能绽放绿意了。
这么一想,感觉就有点眉目了。
说起来向阳村的地里位置不错,西边十几里能到平阳县城,南边翻个山就是河道,过了桥就能到大湾镇比去县城还近几里路。
而麦芽家距离这两个地方都要近一两里路,地里优势杠杠的。
若非出过几次猛兽下山咬人的事情,只怕这山脚不可能就麦芽家一户人家,要知道最近的一户都在五百米外,说是邻居,感觉都出了“小区”。
麦芽也是此时才知道,村里人一般卖东西去县城,价钱能卖高点,买东西去镇上,价钱能讲低点。
农忙一开始,就别想借到板车,麦大壮瘸着脚,挑着箩筐,带着麦禾去捡卵石,挖河沙。
麦芽则带着董氏和麦花去镇上。
其实东西她是很想在小苹果市场买的,一来,几十个的花盆冒出来太唐突,二来,她也不想家里留人被老麦家抓去做“壮丁”。
大湾镇不远,麦花也只来过一次,跟很多乡下长大的农女一样,一辈子可能也就是从出生的村到嫁人的村,经历过两个地方就是一生。
别说旅游、度假、诗和远方,不少人一辈子县城都没去过。
为了不至于空手而归,麦芽又编了六个水果篮,装了六篮子水果拿去卖。
本意也是锻炼一下董氏和麦花的胆量,总是守在小小的一方天空里,思想格局也就那么大。
万万没想到的是,农忙的时候去镇山卖水果的人少,天热吃水果的人多啊,麦芽定的是四文钱一篮子,虽然不算便宜,但和店铺里的比也不算贵。
麦花才艰难的挤出几声吆喝,瞬六篮子就卖完了。
麦花拿着钱,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麦芽。
“我就说我妹妹带财运,只是没有拿出来显摆,瞧瞧,这多能干。”麦芽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
董氏也没想到做生意这么容易,二十多文钱哪,她以前在麦家十几年,楞是一个子的私房都没存下来过,女儿真的太厉害了。
要不是山上就那么几片蒲葵叶了,麦芽也恨不得马上回去弄它几十篮子来卖。
别的做篮子也行,比如用竹子,那人工成本就太高了。
董氏自从嫁给麦大壮也极少离开老麦家三里地,到的最远的距离除了来过两次大湾镇,就是老麦家最偏僻的那块田了,因此对镇上也不熟。
天气热,走动的人不多,没人吆喝几乎没人出来。
麦芽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找到一家笔墨轩。
“我们家麦禾字都不认识几个,就不用买纸墨了,这东西贵得很。”董氏没想到女儿卖草居然来笔墨轩,她可是听麦金山说过,笔墨纸砚,样样金贵,一张纸差不多就是一碗粗粮饭的钱了。
老板看董氏一身补丁的衣服就是没钱的,倒是麦芽一身旧衣没有补丁,而麦花穿了件崭新浅绿色的窄口上衣和一条灰色的长裤让人耳目一新。
用现代的标准来看已经是宽松了,用大金朝的标准看那就是很贴身了,是麦芽根据各种改良版汉服选的跟这个时代最接近的一款让董氏缝制的。
看起来不突兀,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