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学广这会儿已经急疯了。
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司越泽居然会不声不响的夜不归宿。
要知道少爷是个男人,他从没像担心姑娘一样担心过他的行踪,每天晚上,他都应该躺在床上睡得熟了,偶尔意外,那也是不幸生病了,发烧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呻吟难眠。
而不是现在的情况。
任学广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怀疑躺在床上,面朝里睡着,被子裹得严实的人不是司越泽少爷。
他只是觉得最近天气转暖,把被子盖的这样严实,甚至把脑袋都盖住了,这是会中暑生病的节奏。
他坐在少爷房间里呆了一会儿,确实地觉得房间里温度非常高,就缓缓走到床边,用金钩把两重纱帘重新勾起来。旁边的小丫头一脸欲言又止的含混模样,仁学广还以为她是不是尿急。
“你如有什么急事就先去处理,我还要再少爷房里呆一会儿。”
他很温和体贴地说。
那小丫头更紧张了,额头上冒了豆大一颗汗珠。
任学广终于起了疑心,勾好床帐后,立刻坐到床榻边上,伸手探过去。
一开始他还以为司越泽又生病了,浑身发寒,又要硬撑着,这才悄悄躲着。
结果手一挨上那人的身子,就发现那人浑身瑟瑟发抖,那抖动并不是发寒造成的,而是整个身子自己控制不住地乱抖。
他把人往外一扳,就看到司越泽贴身小厮满脸冷汗的脸,他一个小尖脸吓得全白了,嘴唇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直接在床上跪下,对着仁学广磕头求饶。
“什么?人去了北山?少爷一个人去的?”
任学广急的脸也白了。
“这倒不是。少爷应该是和苏青雪姑娘一起走的。”
小厮的语气里莫名有几分骄傲。
因为少爷说了,这事儿事关重大,他能不能让苏青雪姑娘下定决心和自己在一起,看可能成败在此一举。
若不是少爷把话说得很严重,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帮着少爷欺骗仁学广先生啊,任学广先生生起气来多吓人啊。
任学广果然气得更严重了,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简单事情复杂化。
任学广认为追求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只要上门搞定她的父母就行了。用财帛金钱和诚心,可以说是无往不利的。
“少爷去北山干什么,有没有说?你们都好大的胆子,那么危险的地方让少爷直接去了。也不告诉我,没有护卫侍从跟着,你们是一点也不担心少爷出事吧?少爷如真的出事,借你们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任学广吹胡子瞪眼地发火。
丫头已经被吓坏了,立刻补充:“橙七也跟着去了,就是因为太危险了,我们都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让少爷走的!”
“胡闹!”任学广一拍桌子,用力过猛,他自己的掌心顿时生疼,丫鬟和小厮都吓得猛低头不敢说话。
“橙七都跟着你们一起发疯,你们是真没把我当回事啊。”
任学广刚要下令给他们几十个板子,就看到更多人冲进来帮他们求情。
“少爷说了,若是这回不去,可能他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我们都是同情少爷的遭遇,所以才帮少爷的。”
看样子,整个司家都已经叛变了。
任学广心中顿时酸涩难言,一股郁气上窜,让他话都不想多说,直接拂袖而去。
第二天一早,他还是急得很,终于带着大队人马往北山赶了过去。
说来也巧的很,司越泽干着苦力把人往下搬,终于一行人到了山脚下的时候,任学广的大部队也赶到了。
任学广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那个一身黑色短打,垂着头,袖子高高挽起来,露出结实手臂线条的年轻男人居然是司越泽,因为他病弱的模样实在太深入人心了。
别说任学广,这帮子仆人也没人认出来。
还有个负责给司越泽换衣服的丫鬟红了脸,心想这浓眉大眼的小哥生的真好看。
正在心动的时候,司越泽抬头看到了他们,立刻招呼人过来帮忙。
哪怕他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锻炼,也把力量练出来了一些,也累的喘不过气来了。
任学广看到司越泽,自然是大吃一惊。
一方面他真没想到司越泽少爷力气这样大,另一方面他已经看到司越泽衣服上的破口,破口露出来的雪白皮肤和深深的结了血痂的痕迹。
少爷居然受伤了!
他大惊失色,刚要说话,司越泽摆摆手说:“我是为了救人,不小心受的伤。都是小伤,幸而苏青雪姑娘在,已经帮我处理过了。不碍事的。”
苏青雪原本要解释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伤的,听到司越泽这样说,心里纳闷,想了一想才明白司越泽的心思。
他是怕说出来为了救苏青雪,被熊抓伤的事情,任学广因为心疼他,肯定会迁怒于苏青雪。
想到这里,她虽然觉得没必要隐瞒,她苏青雪承了司越泽的救命大恩,一定会永生永世记得他跑来护卫着自己,救了自己的事情。
但是……司越泽的好意,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脾气,就直接把真相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