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的商场下午不如周末热闹,人少,地方空,洗手间这边进进出出也就几个闲散的身影,不需要排长队。
纪岑安混迹在一对母女前面,伪装得很到位,换了副新装扮,栗色齐耳假发,面容带妆,露腰紧身黑t,直筒宽松长裤,平底帆布鞋,帽子是纯黑的牛仔渔夫帽,鼻梁上还架着透明框眼镜。
看起来挺青春,莫名有点颓丧的厌世感,但整体不怎么夸张张扬,像在校的学生,与往常不修边幅的风格差若两人。
即使不戴口罩,这个样子也很难一眼就认出她是谁,乍一看和本人半点不沾边,没有哪里相像。
尤其是这位的帽檐压得那么低,左耳上挂着廉价的银色流苏耳夹,右手戴着一串不知从哪个地摊上淘来的便宜手串,十足的表面光鲜兜里穷酸样,妥妥的没钱文艺小年轻。
纪岑安平常绝对不这样,更多时候都是低调素净,不至于如此四不像。
也就南迦能认出这人,换作别的谁,看到了都不会多留个心眼儿。
纪岑安挺守信,不讲空话,提前知会一声,真就找来了。
惯常的出其不意,认定了便不顾后果。
南迦昨晚没当真,北苑那边也没传来异常的消息,事实上保镖十几分钟前才线上汇报了一次,告知纪岑安在二楼安生待着,一切安稳,孰料转头就看到某人在跟前晃悠。
商场这边离北苑将近二十公里,十几分钟赶不到,开车都不行。
不知道纪岑安怎么来的,但必定早就脱身了,骗过了所有保镖才能出来。
南迦目光探究地盯着她,可没表现得太明显,迫于老太太在场,亦不能做什么,连说句话都不可以。
只能看着,维持住表面的平静,不着痕迹扫视打量起对方。
纪岑安动作间余光后瞥,同时也从容不迫地瞅向南迦,可随即又淡定地装作好心,确认老太太没事了才放手,压着声音说:“您站好,小心一点。”
老太太认不得纪岑安,从未见过,以前就素不相识,眼下还是第一回正儿八经地打照面。老人家被吓到了,心都紧着,下意识就用力抓住纪岑安的胳膊,等定了定心神平复过来,道谢后松手,和蔼回道:“差点撞到了,有没有伤到你哪儿?”
纪岑安大气,说:“不碍事。”
老太太蛮讲理,又赔了个不是。
不动声色保持着距离,纪岑安不亲近也不疏离,行为举止与寻常的普通路人无异,讲两句就收住,不会刻意借此接近或怎样。
迎面碰上,没一会儿再分开。
纪岑安错开让路,让老太太先走。
老太太慈眉善目,摆摆手示意。南迦于这时挽着老人家,全程无动于衷,好似面前的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纪岑安更为淡然,转身撇开二人,接着就随在适才那对娘俩后进去,进到洗手间里面找隔间。
好似的确只是来上厕所的,不是本该被关在北苑的那位,是南迦认错搞混了对象,仅仅长得像而已。
一脸自若走出去,到了外间,南迦看了看老太太,心思都在长辈身上。
老人家却没把那点小意外当回事,不往心里去,说:“好好的,没问题。”
南迦垂着眼:“您先前绊了一下,脚崴到没?”
“没,哪能。”老太太说,带着孙女就往外走,丝毫没发觉到奇怪。
不止是老太太,守在过道里提东西的男助理也一样。
男助理见过纪岑安几次,可这回擦肩而过了都没上心。某人改变太大,光是全新的发型就格外不同,何况本身就不熟悉。
购物行程不会因为纪岑安的出现就被打断,老太太还有好几个店没去,逛完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
老人家算着去对面的名牌包包店转一圈,再带南迦买两身行头,晚点还得到街尾的烘焙老店买手工糕点。一下午还挺赶,时间紧凑。
南迦都顺着,走前瞥了下后边,随后跟上老太太的步伐。
坐电梯下楼,再转至商场大门。
出去,过马路。
熟悉的身影没跟来,仿若真的是南迦搞错了。
宽阔的街道车来车往,穿行的路人随处可见。
南迦陪老太太边走边聊天,语调轻慢。
老太太一面选包,一面有意无意提及徐家,探孙女的口风,问:“最近没怎么看到行简,他都不来家里了,是要开学了学校工作多起来了?”
南迦漫不经心:“不清楚,这阵子没联系。”
“闹架啦?”老太太说,“是不是上回让你不满意了?”
南迦轻声道:“没有。”
但不解释,不大想聊这些有的没的。
山庄那次牵线没成,最终不了了之,两家的长辈使劲撮合,无奈两位正主不着急。
后面是徐行简自个儿解决的那事,搞定了徐家那边,暂且缓缓再看。不过南父和大哥南俞恩对此极其有意见,认定是南迦暗中打了别的主意,让徐行简为难了,所以才退步。
南父气得半死,在家里吼得脸红脖子粗,放话要和南迦断绝关系。若不是老太太在中间劝着,南迦近期的日子不会好过,消停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