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北堂看着埋头苦干的宋洛,想到方才的一幕,冷不丁地觉得代替宋洛也并非没有可能,这宋洛能干归能干,但在揣测君心上显然不下功夫,方才陛下的脸都黑成那样了!
想恩师当初有多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如今端坐在这里取而代之的却是他!从那时起,白北堂就咬定一条——绝不忤逆陛下的心意,只要顺应君心,孰知没有成为右相的一天?
再说秦风对宫中的动静一无所知,仅是对那些学子的举动颇有感慨,但在回到府里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待到夜间,他正准备去往天香阁,那袁不期亲自来了。
都说天黑月高杀人夜,这威风凛凛的紫吾卫统领却是趁着天黑将秦风堵在了府里,还赶在秦风准备出门的空当,就这么大喇喇地杀了过来。
荆无命眼尖,一眼瞧见跟在后面的紫吾卫又抬着那四个黑漆漆的箱子来了,便是嗤笑一声,小声嘀咕道:“隔了几天,这诚意也没有增加嘛。”
秦风的目光幽幽地落在这几人身上,他从荆无命那里听说了——主子,这帮紫吾卫不唤袁不期统领却称主子,他嘴角轻轻扬起,却没有出声。
“秦公子,许久不见。”袁不期看着秦风受了西南烈日摧残的脸,暗道这人的皮相是真好,哪怕黑了几分依旧是玉树临风,可这心肠却是黑的!
“袁统领健忘了,数日前我们方在宫中见过,”秦风慢条斯理地说道:“出宫后感受到了袁统领的诚意,这几日出门果真利索了许多。”
事情都摆到台面上,彼此都不用再耍花枪:“本人记仇,心里不痛快总要维持许久,本以为不相见最好,袁统领这是何苦?”
“秦公子,可方便进去说话?”袁不期侧身让秦风看着身后四个黑漆漆的箱子,这才说道:“公子不会记恨我连入府喝杯茶的机会也不给吧?”
秦风好些天没见过心尖上的人,被这家伙坏了事,心下烦闷,但也想摸摸这家伙的底,侧身伸手道:“袁统领,请!”
与袁不期并肩步入公主府,秦风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与舅舅提到的八征、八观、五视!
袁不期是头回正式进入公主府,见到庭院时面色微变,不愧是最受公主宠爱的公主殿下,公主府的建制是其它皇子府都比不过的,精细致了每一处。
虽在同一条街上,他所住的府邸也是陛下亲赐,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在锦华公主对外“去世”后,秦风作为前驸马爷仍能呆在这府邸,可见他在陛下心中受些偏爱。
想到元帝对自己的质疑,袁不期抚弄着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前有锦华公主的原因,后有秦风替陛下排忧解忧之因,是他小瞧了这商人!
秦风没把袁不期当贵客,如平常一般引进静议堂,令人奉茶后两人各自捧着杯盏一时间相对无言,袁不期终打破沉寂,一声令下,手下人将那四个箱子打开。
里面放的自然不是什么金银玉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字画,而是四箱子药材!
箱子一打开,里面是扑鼻的药味儿,若是赵乾坤在此定能闻着味儿就能判出是何种药物。
“秦公子以前是郎中,想必对这些还是了解的,我这些年未被启用,但一直在东越国境内活动,想必秦公子也看得出来,我重新被用不是陛下一时兴起,只是重新考验。”
“所以袁统领此前是在种药材?”秦风也不客气,示意荆无命与冯宝把东西收起来,这才说道:“是我孤陋寡闻,此前从未听说过紫吾卫,倒是先领教了紫吾卫的跟踪之术。”
这袁不期主动提及自己的来历,秦风表现淡淡,心里跟猫爪子挠也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请秦公子见谅,初回陛下身边伺君,势必要做出些成绩来,一来的确是为了锦华公主,二来是因着本人对公子的好奇,并非贬低公子,一位不受宠的庶子因而混得风生水起……”
“实在不得不让人在意,沐仙阁一见更觉得公子思虑精妙,若说本人若有什么所图,实属无稽之谈,倒是好奇公子是准备一直做这皇商么?”
秦风的手一顿,抬头时眼底的光一闪而逝:“袁统领说得不错,在下出身不高,妾室所生庶子,又未能入仕,如今做得这皇商也是托了做驸马的福,也是陛下的恩宠。”
“至于是不是一直做着皇商,不如袁统领告诉在下,在下还有什么好的选择?”秦风叹道:“既是入了商,做了这皇商,便要做得皇商中的翘楚,不也是人上人么?”
袁不期紧盯着秦风,似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破绽:“收地也是为了坐稳皇商的位置?”
“若不是知晓统领是紫吾卫,还以为是大理寺的左大人来了,这番口气如同审案,不过无妨,今日把事情说得清楚也好,我给陛下的信中写得清楚,就是去寻商机,主张发展农耕。”
秦风挑挑眉道:“人人都去入仕,哪有那么多官给人做,从商?世间经商的门道千千万,行行都有人做,我要做别人不做,或是别人做得一般的行当,或是去往无人做的地区。”
“富庶之地自有人占着,我何苦去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