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虑之时,聂峰已经来到那帮学子面前:“诸位学子,在下聂峰,为内阁新进成员,今日奉上峰之命前来与诸位浅聊,搜集诸位观论以奏陛下。”
聂峰身为文武双状元,在学子中的影响力极大,加上他说话无官腔,表情真挚,的确令令这帮学子受用,秦风挑挑眉,这聂峰,长进了啊。
上来就先怀柔政策,先打消这些学子们的排斥心理,再给他们发言的机会,显示公平。
以往那个与同乡都无法正常交流的聂峰,终是成长了。
那为首的一名学子起身向聂峰行礼:“见过聂学士,我等今日只为表愿,并无刁难之意,此是请愿书,还请聂学士务必转交给陛下。”
另一位学子也起身,在众目睽睽下朗声说道:“国门关闭非长久之事,前有与南瀛会谈以通商克之的前例,北漠既是对东越虎视眈眈,为何不顺借道之势与北漠也行通商?”
秦风一怔,原来不止是呼吁借道,还要呼吁东越也趁此机会与北漠通商,这些学子们真是胆大包天,他们应是不知晓元帝有多痛恨北漠,竟然敢如此!
聂峰手捧着那请愿书,他入仕途不久,虽身在内阁却是新人,哪里知道多少隐秘事,只是抬眼就看到秦风紧皱的眉毛,料想此事不一般,他心中一激灵,心中起了一个念头。
他随即说道:“请愿书我定会奉给上峰,由上峰转交给陛下,诸位,这里是都城闹市,过往车马颇多,还请诸位移位以免妨碍他人,可否?”
“自是该如此,”那领头的学子一沉吟,再度说道:“今日之事与我们院长无关,只是我等想为东越发展献策献计,还请聂学士转告陛下!”
话音落下,所有学子们起身,齐唰唰地朝着聂峰拱手:“多谢大学士!”
秦风这才心下一松,程老先生可是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上回风评受损,百姓好不容易快要淡忘,这些学子又闹出这一出,若再将他牵扯进来,怕是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聂峰收了那请愿书,这些学子们方才让开,道路通畅,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不得不说他们还有些失望,满以为这架势能整得更大,结果就这?
看他们满脸的惋惜,秦风无语,难道真要血溅当场才够刺激么,说起来就是一帮热心学子迫不及待地想为国为民,只是给东瀛、北漠让道都未定,还想让东越与北漠通商?
此举若是惹恼了陛下,衡山书院会如何?
待人群散去,那聂峰快步走来,他眼底仍有几分热切,拱手道:“见过秦公子,许久未见,在下还未正式拜谢过。”
“你如今已经是内阁学士,还是陛下钦点,我不过一白身,哪里担得起你这一拜。”秦风说道:“还好这帮学子也只是为国为民的初衷,未能闹出大事件。”
聂峰放进袖中的请愿书其实滚烫,秦风笑着说道:“聂学士有事就且去忙吧,不是还要将请愿书交给上峰么,早些让上峰将此物交予陛下要紧。”
秦风咬着“上峰”二字,语气颇重,聂峰后知后觉地眼睛一亮,他刚才本是秉承着流程办事,但此时才悟过来,自己恐怕是被当枪使了,这东西若是由他呈上去指不定会如何。
此物无论如何也要由他的上峰去交,而非他,秦风这是暗里暗示他!
他又一次被指点,忙拱手道:“我先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谢。”
正要走,他目光落到一边的小姑娘头上,恰对上宋明月探究的眼神,聂峰想到至今仍收藏的绢花,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仓促地收回眼神,略一颌首便转身离去。
宋明月暗道这人如今也有了官样,拉着柔姬的手说道:“嫂嫂,你看那些学子都散了,我们也离开吧,秦公子,怎么不见冷公子?”
他二人前阵子可是亲密,现在只见到他一人出现,宋明月反而不太习惯。
秦风似乎在宋明月的脑瓜子里看到了不应该的东西,干笑道:“冷公子与我虽是合伙人,但他也有天香阁要打理,岂能时时与我一处?”
宋明月吃吃笑着,脑子里满是两位美公子站在一处的光景,此时也不再想那聂峰拿了她绢花的事,吵着要去买话本子,柔姬与秦风眼对眼,两人眼底均有几分深意。
柔姬抿紧唇,转身时嘴巴微开,却只有唇形不见声音,秦风看得分明,是——与我无关。
今日这一出与南瀛无关,难道真是书院的学子一时兴起而为,可那请愿书分明是提前准备好的,可见有人起头,身边传来龙七的声音:“东家,我们回?”
“回吧。”在沐仙阁呆着都快呆出与世隔绝的感觉,再不回来身心都要散了。
再说那柔姬何尝不是心事重重,大皇子登基后,间人阁的地位水涨船高,对于混进右相府中的她更是看重,最近宋清明也帮着她传递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替她圆过去。
虽说是交易,但宋清明此举也十分仗义了,她抽空去见了冬郎,除了出入颇受限制,吃穿用度毫无苛刻,若非每个月需服解药,这种日子何尝不好,何况腿疾都大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