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平道焉能不知这个道理,可今时不同往昔,知晓他太多秘密的少卿大人握在他人手中,他固可以向陛下陈明真相,但那是两败俱伤之举,他一直在迟疑摇摆。
男人对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有种天然的掠夺性,陛下对容夫人如此,他对萧令瑶也是如此。
权色是属于赢家的奖赏。
可陛下九五至尊,照旧没有得到。
左家的秘密太多了,不止是他意图私藏公主这一件,易子风扛不住交代了他杀外室、妾室的事,但是他也有错漏,那名白连州请来的画师失去了踪迹。
不仅如此,易子风会不会交代更多?左平道眼底划过一抹戾色。
他未想过招惹萧令瑶会让左家置身于危险之中。
“刑部密室之事你休要追查。”白北堂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不怀好意道:“你父亲病成那样,好像无法开口说话,你祖父如今也不管朝堂之事,此事你莫再多问才好。”
左平道的父亲一场恶疾后便半瘫在床榻上,其祖父也有从龙之功,如今年迈,在孙儿正式登上大理寺卿的位置后便不多问世事,左家俨然是以左平道为尊。
其母亲也是世家女,如今侍奉着生病的夫君,夫妇双双住在别庄,只是,白北堂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这位左大人也是清楚的,他那看上去高贵的母亲早与他人暗通款曲。
偏这左大人还要替其母遮掩,成就她的贤名,啧,这就是世家,底下的污糟事可比寻常百姓家多上数倍,他倒是想从自己处得知陛下的隐秘,这左平道的胆子也忒大了!
白北堂阴森一笑:“左大人可是聪明人,如今怎么也要犯浑?”
“白副相所言差矣,你我二人皆为陛下所用之刀,”左平道幽幽地看着桌案,笑容冷洌:“如若下官没有猜错,明日白副相准备自请退下副相之位以保全白家?”
白北堂心里一咯噔,刚写下奏章的手指滚烫,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这左平道极易洞察他人心思,他却在奏章中自请退下副相之位以表忠心,也是有意与唐相做出彻底切割。
至于陛下是否要查唐相旧案,白家又要牵扯多少,这并非他能左右之事,只求陛下看在他主动请辞的份上保全白家!
左平道居然一眼窥出他心中打算,这令白北堂毛骨悚然!
若自家儿子有这份能力,他何至于要用这一招以退为进,何至于!
“恕下官直言,您此举不可取。”左平道说道:“陛下旨意已经传开,想必相爷已经知晓,定罪是为了给唐相之死一个交代,令其从冤死变为畏罪伏诛。”
都是为官场之人,岂能看不透这玄机?
“今日仅是抄去一半身家且给其子留有一线希望,这是陛下仁慈,这般仁慈与其说是做给百姓看的,不如说是做给所有世家瞧的,可若您这么一上奏,倒有些多余。”
“陛下还得分神处置,若是不允,那陛下便是受了您的裹挟,这心结难解,若是允了,这岂不是让其余世家心寒,以为陛下赶尽杀绝,此前的恩威并施白来一场。”
左平道悠哉地说着话,眼神里毫无起伏:”白副相确要明日上奏?”
白北堂被他说得冷汗淋淋,一细思后说道:“为何要提醒本相?左大人如今春风得意,陛下极为爱重,与宋相不相上下。”
“下官也不过是为君分忧,这君心难测只想图个自保罢了。”左平道说道:“祖父年迈,父亲重病,左家也不过下官一人支撑,看到唐相下场,下官心中不安。”
白北堂如醍醐灌顶,他这是在示好!
他双指捏在一起,确如左平道所说,他准备主动上书,现在他反悔了!
左平道说得没错,陛下如今考虑最多的便是平衡,自己此举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哈哈一笑,对深夜来访的左平道再无半分不悦。
“左大人提醒得是,这上奏一事就免了,我白家就缩着脖子等着陛下处置便是,绝不多事。”白北堂心下一松,再看左平道时终有了几分热切:“还要多谢左大人提点。”
“下官岂敢说提点二事。”左平道眼底闪过一道微光,单刀直入道:“刑部要修建暗室须得上报工部,获批后还要从户部支使银子,下官斗胆一查,工部并无记录。”
“你好大的胆子!”白北堂刚松快的心就被他吓得一激灵:“这密室能让唐相都绝望而死,你可知其中轻重,就是我也只知晓其存在,并不知晓其中藏着什么秘密。”
“本相上回去只是替陛下传话罢了!”白北堂一着急就说了真话:“你劝我勿要多此一举,自己却去查那密室,疯了不成?”
左平道笑笑,原来如此,只是替陛下传话罢了,方才还摆出一副自己也是知情人的样子想要蒙混过关呢,这不就显形了。
“下官哪有空去查,最近可累得连自家府邸都未回过几次。”左平道回报以笑意:“只是觉得这般隐秘,必定不会公然记录。”
“你诈我?!”白北堂刚对左平道生出的感激荡然无存,这姓左的是把对付刑犯的招数套用到他头上了!
左平道不慌不忙地起身施礼:“得罪了。”
“罢了。”白北堂胸膛起伏几下后便想开了,那折子明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