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凝妹有如惊天炸雷在耳边响起,萧令瑶的耳畔飞过一缕乱发,秦风替她挽到耳边,对着这张小公子的面孔说道:“你阿娘素来清醒,不会隐瞒此事,你来隋城前就知晓了。”
秦风单刀直入,并没有用问句,说得甚是笃定,夜光中的丛林总是会发出些七七八八的声响,比如此时风动树摇,树叶沙沙作响,听得萧令瑶的心肝也在微微轻颤。
她是知晓的,并非是这风声搅乱了心绪,缘由不过是那句话罢了。
阿娘不会做稀里糊涂的事,她既要行事便要将一切摆在明处,阿娘与她说得真切。
萧令瑶吁出一口气,既是如此,那便直说罢:“你方才用赵伦拿捏住了孟女官等人,并未摆出你的底限,可见你知晓他们忠于大启,却未必会全身心地忠于你,并非首用之人。”
不愧是萧令瑶,“死”而复生回来,心思比以往更玲珑。
“那你是否想过,与我阿娘、栖落山庄同盟,他们的人忠于的是阿娘,是庄主,是我,但始终不是你,若是这般,你将我等带入苦崖,若有一日你会失去主导权,谈何大统?”
萧令瑶疑惑地看着他:“你就没有丝毫担心,方才你且能瞧出一二,我不信这些顾虑你从未有过,如今的合作是建立在你我二人感情,你与阿娘共同志向之上,若是有变又如何?”
果然,秦风见她返回隋城后虽是全力与他合作,却对两人感情未进半步,便知有异。
“原来凝妹是担心你我二人关系始终牵涉利益,变数太大,既是这样,与其原地踏步,不如踏出去看个究竟,所谓帝后同治,是我的银两与思想加上你的人马、谋略及我二人之情。”
“如果中间押上我二人情愫会让你觉得不够纯粹,此事无解。”秦风的面色变得严正:“你我二人开始便是各取所需,只是互生情愫在意料之外,如今我所图更是需得借你之力。”
“以往你利用我多些,如今却是我要利用你多些,到这份上我若再说这感情纯粹着实无耻了些。”秦风说道:“但我想一试。”
秦风脑海里是方才两人并肩杀敌时的快意,危难之时且能将后背交予对方,上辈子交的几个女朋友一个都不曾做到,她们贪恋他的身份、地位、家庭条件,却不愿意承担责任。
他谈过恋爱,但没感受过生死同契,方才萧令瑶弃马奔来,将他拽下马与他一同避过暗箭时,他心生一个念头——此女可以。
现在的萧令瑶除了脸与手洗得干净,实则狼狈,哪个少女不怀春,不曾幻想过被人表衷情之时是花前月下,偏她此刻手刃刺客,发衫凌乱,满身鲜血,实在狼狈。
他洞察她的踟蹰,知晓她在担心两人因阴谋结缘,却也会因为利益分裂而分道扬镳。
她担心两人好不容易滋生出的情愫在利益冲突下分崩离析,恐是连那零星的体面与回忆都不曾留下,最终落得遍地狼藉,余生惨淡。
“一试?”萧令瑶只是吸气便闻到周身的血腥气,同样是杀人,秦风却未沾上血,而她却这般狼藉,她正欲出声,秦风突将她揽入怀中,正色道:“你可是怕了?”
明知他是激将,萧令瑶还是嘴角扬起:“如何是好,杀人都不惧,却是惧你我二人不得善终,连开始都不敢。”
“你可知这代表何意?若非过度看重方才患得患失,踟蹰不前,想不到曾经冠宠的锦华公主竟是胆小如鼠,连试一把都怯?”
秦风身上有淡淡的松香味,还有一股植物的清香,与她身上的血气糅杂混合,交织在夜色中,终是汇成崭新的气息。
怀中佳人的身躯僵硬,一看便知从未与男子这般亲密过,生涩万分。
萧令瑶心乱如麻,未曾出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正是刚才跟随虬髯汉一起的人。
两人下意识地分开,那群人见到他二人停下脚步,此时方能清楚地看到这群人,夜色中他们的面庞沧桑,眼神却依然锐利,见他二人能从孟红缨的藏身之处安然走出,心中有数。
他们拱手相谢,只字不语便继续前行,直至那阵脚步声远去,秦风见月影微移,不能在此多做逗留,拉着萧令瑶驱马返回天香阁。
天香阁晚间不留人,阁中诸人另有住处,芸姑闻声点亮烛火,见到穿着血衣的小主子惊诧万分,她极是给力,并未多问便去准备热水。
萧令瑶沐浴时,秦风也顺便洗了一把脸,灌了小半壶热茶后越发清醒,今夜孟女官等人的态度让他分外清醒,萧令瑶的踟蹰让他心躁。
天香阁里总是充斥着花香,夜间尤为绵长,萧令瑶沐浴后换了一套月牙白的衣衫,虽是男装却是显得身段纤长,她本就生得比一般女子高挑,这一身更显身段。
只有秦风在,她也没有裹胸,行走时的婀娜可见一斑,秦风默默地又喝了半杯茶。
萧令瑶浑然不觉,身心松快的她坐下,身子不由得往后仰去,那沾着血污的衣衫已经被她悉数烧去,以免被人瞧了去生事端。
芸姑随后进来送了些点心给两人果腹,瞟一眼小主子和夫人认定的姑爷,藏起心中的疑惑,她识趣地退了出去。
两人折腾了这小半夜都有些饿,默默地用了些点心这才双双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