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呆在一起久了便会变得像对方,他俩便是如此罢,程岑不能将自己灌苏宝林毒酒的事告之,萧令瑶与秦风向她描绘的未来又令她心动,尤其是萧令瑶所说的女子书院……
若是她没有行那般事,若手上没有沾人命,她也能奔向阳光吧,只是心底藏了那血腥!
“本宫与驸马该回席上了,县主整理完毕,也请尽速返席,切莫惹来他人怀疑。”萧令瑶正了正衣衫,又替秦风整理好衣襟佩饰,这才说道:“今日暂且如此收尾。”
秦风在心底一笑,不愧是锦华公主啊,最后这番收尾还要敲打一番,暂且二字用得绝妙!
这程岑如何,还要观其后效,也非今日可以下结论。
秦风与萧令瑶携手离去,独留程岑一人瘫坐在碧水阁,直至半柱香后,众人才见到重新归来的荣安县主,只是她难掩苍白,众人问之,她言方才头痛难忍,是以找地方歇了一阵子。
萧令瑶笑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看程岑也是个聪明的,双手手腕上的勒痕被掩得严实。
只是脸上苍白了些,说是头疾也无人怀疑,此时一位付家的小姐正弹完古琴,这琴棋书画是大家闺秀的标配,唯有那舞却非高门大户必教内容。
东越以为舞技为取悦男子之技,登不得大雅之堂,偏又对这乐极为推崇,东越国优秀的乐师都会被重金聘之,若是那闻名天下的乐师,更是千金难得。
五声八音,宫、商、角、徵、羽,经久弥长。
程岑此时哪有别的心思,一直回想着秦风与萧令瑶所说,心思乱如麻,此时,一位贵女看向闲然自得的萧令瑶,突开口道:“殿下书法一绝,不知可通乐器?”
萧令瑶微微一顿,笑道:“略通箜篌。”
箜篌,众女子哗然,这箜篌极难演奏,这略通是何水平?
一幕之隔的秦风正想着萧令瑶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样子,落地轻盈,还有打晕程岑时的手势,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娇柔的公主,还没想通,就听到她提到箜篌。
这回不止女子之席,男子席宴这边也颇振奋,那么什么古琴、古筝、琵琶类的习者颇多,唯独这箜篌练习者寡,不禁个个来了兴趣,便是引颈相向。
“殿下能否表演一曲?”宋清月兴致勃勃地说道:“就是不知道是否备有箜篌。”
曹景出声道:“这个无妨,咱家回府去取便是。”
此地离公主府也没有多远,便是骑马半柱香时间便可一个来回,何况曹景本人轻功了得。
白浅颇是讶异,曹景今个怎么如此积极,倒巴不得殿下出尽风头,再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她心下晓得,曹景这是要让程岑瞧瞧殿下的本事,切勿再来招惹。
这护犊子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他是看不得殿下受委屈呢,白浅勾了勾嘴角:“也是。”
得了萧令瑶许可,曹景立马返府取来箜篌。
那箜篌形如小舟,琴颈弯曲,又如猎弓,有识得乐器之人辨出此箜篌为十四弦,不禁愕然出声:“竟是十四弦,早年这箜篌为五弦或七弦,后越增越多,传至本朝十四为最。”
言下之意,这是弦最多的箜篌,弹奏的难度自是要高不少。
这把箜篌之上装饰着一块鹿皮,曹景说道:“此鹿皮是当年陛下亲手所猎下,赏予殿下,殿下爱惜此箜篌,将鹿皮装饰其中。”
众人噤声,再看这把凤首箜篌时均有几分肃色,除了秦风。
秦风也是无奈,他骨子里的思想未变,一直以来都是做样子附和这个世界,不就是一把乐器上贴了一块皇帝赏的鹿皮么,晓得这琴值钱就行,至于这么肃然么。
不过他习惯性地让眼神也与其他人一般炽热,只是更好奇萧令瑶会如何演奏。
程岑仿佛已经麻木,此前的种种小手段现如今根本不值得一提,若是再提,也只是抽自个的脸罢了,从金错刀开始,萧令瑶一再提醒着她——她仿若跳梁小丑。
萧令瑶从方才起就知道她对秦风的感情已然不同,再也无法忽视,她手压上琴弦,这箜篌压紧琴弦的一端可使弦音升高,用手指或手掌调节出声音。
单双音、波音、颤音、三音、止音皆可,萧令瑶平定心神,突想到秦风成婚后的种种,指间变化,手掌翻覆,这一曲,春江月夜意境深远,这一曲,道尽她心中纠结!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
萧令瑶的手指顿住,最后的余音落下,她脊背微弯,一缕乱发突然至她耳侧,她埋下头,眼底暴溅出一抹无奈的光,心底那一丝酸涩的情意终是脱膛而出,如此浓烈。
曹景扫过一眼,只见萧令瑶手指冒出血珠,可见那最后一拨用了不小的劲,竟让琴弦割破了手指,她收起手,将其藏于袖中,面上不改笑意。
“好!”有人突地大声喝彩,萧令瑶起身致谢,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秦风好似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心绪微动,两人眼神对上,萧令瑶心下叹息,她一直极力掩藏着那萌动的心绪,今日却再难无视!
方才弹奏箜篌之时,思绪间全是秦风,手指间的刺痛让她清醒过来:“献丑了,今日甚是尽兴。”
曹景抱走那凤首箜篌,心下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