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晓得他的意味,这个朝代尊卑分明,等级严明,像赵伦这种长期在圣下驾前护驾的云麾使自然看不过眼,但他是穿越者,骨子里就缺少这种尊卑的概念。
何况当医生的时候,有钱的、没钱的都治过,在疾病面前都得跪着,钱再多、身份再高一样会死,不过要说区别,大概是有死的舒服或死的狼狈之分。
这么一品,秦风无奈地笑了笑,习惯性地摇了一下头,那郭士通扯着嗓子道:“剩下六个好大的架子,这么晚还不到,还有,今天第一回合是比射箭,秦二公子,你行吗?”
“与诸位比起来,我当然不行。”秦风坦然道:“只是看山不是山,摆在这里的是箭,未必比的就是箭,除去在下,诸位不是文官便是武官,若是比射箭,岂不是欺负文官?”
宋清明闻之一振,他刚才到达御花园看到弓箭时也是这个想法!只是碍于自己这侍郎的身份不好讲出口,这秦风身无官职,直接坦荡荡地讲出来了,让他心里很是舒服。
郭士通一听,斜眼怒视着他,威吓道:“我看就是放屁,那一会儿比画画,不是咱们武官吃亏,那就是欺负武官,这才第一轮,天晓得接下来比什么,说什么欺负呢?”
秦风笑而不语,正如他和郭士通所说,比武,文官吃亏,比文,武官吃亏,但是,倘若有文武双全者,那便是两头占,当今圣上要挑的就是这样的人物,要配他的女儿,须文武双全。
所以根本不用去考虑吃亏不吃亏的事,规则并不是单方面为了文官或武官而设,秦风嘴角挑起一抹兴味的笑容,余光感觉到一束探询的目光,正是来自于云麾使赵伦。
他佯装不知,闭目小憩,直到剩下六位候选人也一一入场,才睁开眼一一打招呼。
除去他们四人外,剩下六人分别是——国子监祭酒祝成博、大理寺卿左平道、前锋参领齐衡、宣抚使周平、内阁侍读学士白连州,太常寺卿付成宴!
十席俱满,反倒不像刚才只有四人时自在,众人姿态各异,秦风慢条斯理地转动手里的茶杯,进来这么久,萧令瑶的人不曾出现,这是指望他力排众敌,荣登驸马首选么。
就在他心思深沉之时,一记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圣上驾到!”
秦风随众人一起起身,那明黄色的身影出现,众人齐施礼:“恭迎圣上,万岁!”
那冯宝惊得头都不敢抬,倒是秦风余光扫过,见到了华服打扮的萧令瑶,她今天外披着淡蓝色的纱衣,额心点了梅花状的花钿,那精雕细琢的面容上只有些许妆容,淡雅大气。
怪的是她眉梢里有一股妩媚的风情,却不是她这个年纪会拥有的,这大概是天生的媚意。
或是感受到他的目光,萧令瑶那勾魂夺魄般的眼神投递过来,水眸里仿有星光点点,右手轻轻一扬,一把桃花扇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只余那双明眸在外面。
秦风听到了身边几把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古往今来,食色性也,顺哉,正哉!
当今圣上名讳为萧佑,据称出生时天呈异象,紫气冲天,东边天空呈现观音云像,大吉。
因此得先皇赐名佑字,意为此皇子有天庇佑,其后果然一飞冲天,荣登帝位,自称元帝。
元帝横扫过座上的十位驸马候选人,再看桃花扇后女儿的绝世容颜,莫名地有些不悦,纵然是想掩饰,却也藏不住眉心的愤懑。
秦风暗想原来皇家嫁女儿也和寻常百姓家一样,都觉得自家的好白菜要被猪拱,不爽。
传言元帝最为宠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倒像是真的。
“圣上,十位驸马候选人均在此间,是否宣诸位的家眷到场?”这声音秦风记得,是当天来太傅府上宣旨的洪公公,这把嗓子听过便让人难忘。
元帝一声“宣”,洪公公扯开嗓子:“宣诸家家眷入场!”
每位候选人府上可有两位家眷入场,有得见圣上的机会,太傅府必定是父兄到场。
等衣着官袍的官员们一一入场,秦风晓得,唯独有一个无家眷入场,那便是云麾使赵伦。
此人出身贫寒,早年便丧父丧母,跟随叔叔长大,前年,这位叔叔也因病去世,赵伦由此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因叔叔终生未娶未育,也没有任何子女。
春娘和秦风提起此人时,倒是有几分钦佩,天赋过人,七品高手,无背景升至云麾使。
诸府的家眷参礼后在不远处入座,那秦太傅看到弓箭,面上不动声色,眼神黯然,自家那个病殃子次子,这第一关就得出丑!
“父亲不必忧心,二弟既是末席,就算被甄别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秦云故作安慰道。
秦太傅的眼神突变,秦云自知说错了话,赶紧埋下头不敢再多说话。
元帝此时举杯道:“诸位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俊才,今日甄别只是首轮,诸位小试牛刀,每人三箭,只要有一箭正中靶心者,留。”
言下之意是一箭未中红心者当场淘汰,秦风端起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抬头对上郭士通幸灾乐祸的表情,微微一笑,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郭士通暗自里啐了一口,瞧秦风那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正中靶心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