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慕青的问题。”扶修简洁回应,“那老狐狸早被架空得没了骨头,怕事得很,我最想不到的便是,才一晚,就向新政权低了头。”
扶摇回了回神,她亲手养大的纨绔少爷,却深藏着一副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醒的心思。
记忆中还历历在目的嬉皮嘴脸,这一刻早被撕得稀碎。
此刻,她的眼中,扶修是挺拔而高大的,他气宇轩昂地站在那,眉目中透着亿年妖龄积淀的成熟稳重。
也是在这一瞬,扶摇才意识到,扶修同她、同慕青、同芍白都是亿年妖,他与妖殿所有亿年妖都应是平辈,而不是像那些小妖,唤她一声姐姐或是族母。
他本该被三界尊称为扶修大人,却至今都是那令人谈笑的花族少爷。
扶修不是长大了,是她该从慕青制定的梦中醒来了。
“芍白不是个会在妖殿久居的主。”扶修言外之意便是,妖界大族她花族不会就此被架空得毫无地位。ωωw.cascoo.net
“你呢?”扶摇难得好好地正视着扶修,说道:“你真能为一个女人做笼中鸟?”
扶修没有生气,但也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淡淡道:“这是建权初期。”
“那待她政权稳固后呢?”扶摇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讯息,眉目轻挑了些许,“你会为了自由离开她么?你真觉得像她那样的人,会跟你离开妖殿?姮以汐是慕青的血脉,龙族的自私你应该看过太多,他们的骨子里刻着对权力的欲望。”
“既然道理你都懂,又为何闭谷?”扶修没有直接回应扶摇的问题,而是顺话反问道。
扶摇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挺羡慕婉婉那凡界女子。”
窗帘被晨风吹起,它抚过扶摇的长睫,惆怅溢得眼角再也装不下,扶摇止了一会声,她静静看着扶修,忧愁道:“再自私再坚硬的心,都经不起蛊术的磨损,无论是曾经、现实,还是在幻境,杀了那么多婉婉的他,却在那天,在我的眼前,那样清晰地……抚去婉婉脸颊的泪痕,那声对不起真叫人无法相信。”
“扶修,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你叫我该如何面对姮以汐?那是他们的女儿,慕青是真的爱过她……我也是真的爱着他。”扶摇再也忍受不了地崩了泪腺,她用手捂着脸,颤着身子,“我无法接受他已经不在的事实……无法接受……”
扶修从未见过扶摇如此,从推门而入后的第一眼,就能清晰地看到她满身的憔悴。
“对不起,但节哀顺变。”扶修转过身,将门轻轻合上,指尖划过门把上粘稠的灰液,沉眉地紧闭双唇,咬了咬后槽牙。
芍白确如扶修所说,他根本无法沉进慕青这严谨的条条框框,每一点不是反对就是无效,好似他掌管青丘的媚术才是正道。
而笔记本前,快被草稿叠没了身影的秦术,倒是已完全沉浸于其中,愉悦畅游在律法的海洋里。
姮以汐更是认真得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妖殿内室会议厅里的几个老妖,硬是成了打下手的,不是当个点头机器,就
。是奋笔疾书地标红、改稿、编排……
“救命呐,这丫头不会是想就这几天改完所有界规吧?”朱赫几近咆哮。
还惦记着家中牌九的镰乌闷闷不乐道:“这玩意儿大半年都改不完!龙族都是些什么怪物,心思不花在吃吃喝喝上,非要浪费在这种枯燥费脑的东西上。”
“此事追溯起来,都是扶修的问题!”扶修的忠实黑粉头子禾木,疯狂甩着锅。
老妖们吐槽归吐槽,但干起活来倒不马虎,毕竟这群软骨头都奋身反抗过,也都知晓姮以汐根本就不是个会退让的铁碗儿。
禾木的坏话才落下,殿门就被推开了,惊现一俊美的红衣男妖,他用目光扫视殿内一众人等,挑眉莞尔道:“谁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朱赫、镰乌等人马上用手指向禾木,异口同声道:“他!”
闻声,芍白在书堆中探出了脑袋,他将重点放在了扶修手中提着的午饭,“哎呀,怎么就中午了,小修真是体贴入微呢~”
“这是单人份?”苍南离殿门最近,看得很是清晰。
“扶修少爷的厨艺可不是人人有福吃得上的。”芍白调侃道。
殿内已是热闹非凡,但姮以汐和秦术两人仿佛与世隔绝,直到扶修走到姮以汐身旁,晃了晃手中碰碰香的午饭。
姮以汐这才停下手中的笔,抬起脑袋看着侧靠在书堆旁的扶修。
“你怎么来了?”姮以汐放下手中的书籍,问道。
扶修瞥了眼那群老光棍们,腻歪起来能呛死一大片,“家中没有大人,在下是一刻也呆不住。”
姮以汐无奈地淡淡一笑,但很快便一转肃然,道:“古月呢?你又将她一人留家中?”
“她都多大了。”扶修瞅了眼秦术,“你问问秦术,他不也经常留古月一人。”
然而秦术并不给太多面子,埋头办公之余还不忘应道:“蛇谷里里外外上百妖婢从未出过差池,倒是骨山之祸时,托你照顾古月一日便出了事。”
“可怜月月没人要,不如界主大人允她跟我回青丘如何?”芍白一不留神就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