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与古月聊聊,你去找秦术,他定在这蛇谷里。”
说完,姮以汐便踏上了潭面,秋霜月色将她的身子洒上一层银光,闪蝶点起阑珊涟漪,清风拂过潭水时,她仰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月,沉思了一会后,朝古月走去。
姮以汐没有先开口,只是与古月并排着坐于钓台亭上,随着古月的目光,看着那轮潭中月。
没过多久,古月垂眼愁眉道:“小嫂嫂,秦术大人一定是生古月的气了。”
“他只是尊重了你的选择。”已经猜了个大概的姮以汐,还是站在了寻常的角度回了话。
古月摇了摇头,“这不是古月的选择。”
“所以你的选择其实不是扶修,而是秦术?你有权随时改变选择。”姮以汐看着古月,捕捉着她失落的眉眼,一字一句道。
古月清楚姮以汐是个聪明人,她无需再解释什么,或许在天台时她就将自己看透了。
“如果,小嫂嫂是古月的话,会怎么办?”
“解决它。”姮以汐简洁而肯定道。
“秦术大人是知道的,但这似乎是无法解开的死局。”
“没有解不开的局。”
姮以汐起了身,往亭边走了两步,侧看着身后这月色下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庭院的大门禁闭着,寂静之下遮着深黑的阴影。
浅思后,继续道:“有局中人,就定有那设局者,数千年来明知在局中,却甘愿深陷,是设局者过于强大,还是此局本身不可解,或将有更为惨痛的牺牲。”
古月捏着大白鹅的手顿时停住了,柔软的额帘随着她的起身被吹开些许。
她惊讶于姮以汐能简单几句就道破这缠了太久的诅咒。
从来都不是她不懂,也不是秦术不愿解,而是不敢。
他们之间从来不会说破此事,她是如此,秦术更是如此。
“设局者是慕青吧。”姮以汐缓缓道。
古月走近姮以汐,点了点头,“就是扶修哥哥被发布驱逐令时,慕青大人将古月带走时下的咒。”
“理由是什么?”
“古月不知,但慕青出关后秦术大人有去找过他,之后每年的中秋之夜,古月都未曾醒来过,直到今日已有数千年……”
“可与我说说你被慕青带走时,发生了什么么?”
古月圆瞳紧紧一缩,就在她正思考是否选择性地回答时,整个思绪被姮以汐完全牢牢铐住。
她捂着胸口,小腿突然无力地将古月的膝盖束缚在地上,奈何她再努力地撑着,都无法推开这已将她束缚住的囚笼。
隔着笼,古月撞上了姮以汐嗤声的浅浅一笑,这像极了慕青大人的深沉,一下子将古月带回了最黑暗而恐惧的那段时光。
神境正悄无声息地将整个深潭笼罩,姮以汐走近笼边,透过古月窥探着她被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内心。
——那日,慕青大人的模样也是这般清冷。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封闭的小屋里,古月惶恐地疯狂拍打着木门,喊着:“扶修哥哥!”
就在她哭得快断了气时,木门被慕青突然拉开,刺眼的光促使古月用手挡了挡眼,待她适应屋内的亮度后,本蓄势待发的怨气,在撞上慕青一脸肃然时,瞬间分崩离析。
娇气的古月只能一个劲地哭,捂着耳朵,边哭边念着,“我要扶修哥哥!其他人古月都不要!都不要!”
门前的慕青没有进屋,而是就这么板着脸地看着古月又哭又闹,直到古月捂着耳朵的手举累了,哭喊着的嗓子喊累了,才冷冷开口道:“哭够了?”
古月皱着眉,赌气地转身背对着慕青,不说话。
“没有我的准许,你从成精起就不可能拥有这般任性的权力。”
“那古月可真是谢谢慕青大人了!”
“你觉得你的扶修哥哥,能为了你牺牲到什么地步么?”
“古月不会让扶修哥哥牺牲的!”
慕青走到古月面前,蹲下身,语气是难得的缓和,“灵湖,你可还记得自己存在的意义?”
就在慕青话落时,蓝眸紧紧铐住了古月的眼睛,它用最直接的方式将古月拉进残忍的现实。
心境看似虚幻,但却又最为致命。
古月颤抖着身子缩在角落,残缺的瞳孔渐渐愈合,当白眸形成一个完整的圆月时,慕青的周遭开始浮起三两泡泡。
当泡泡触碰到慕青的头发时,他很少在外人面前露出的银白原发色,在这一刻不受他控制地完全显现。
慕青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古月的周遭满是符文,无论是地上,还是墙上,都画得密密麻麻,当慕青每走近一步,那金色的符光就刺得古月心绞一次。
最后,古月再也撑不住地,靠着墙角晕了过去。
“只有月咒,才能减轻你的痛苦,同时也避免了三界的灾祸。”
再次醒来后的古月,已经被慕青关在了供赏笼中。
打小就胆小的她,独自面对慕青不哭是不可能的,但她却发现,自己再害怕再难过,可就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
是她变得坚强了?
不,这是不可能的。
是慕青的月咒,将她所有应该随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