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扶修的这句话,姮以汐自然地皱起眉,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扶修收回了一直看着姮以汐的目光,抽过桌旁还有些热度的擦嘴巾,抹净嘴角不慎沾上的一点油脂。
这一刻,姮以汐清晰地从扶修的眸子里,感受到那一瞬间袭上的暗影。
不知为何,她看着难受。
“若这样便能让你放心,那就……成婚吧。”姮以汐认真道。
她不忍,也不再敢表示出自己的一丝困惑和疑虑。
她从长眠的黑暗中醒来,空落落的记忆使得她心底里只有惶恐和不安。
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凭着完全不稳定的感觉去相信旁人。
可是,她又见不得扶修露出些许不悦。
这感觉,压得她很是痛苦。
看着姮以汐这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扶修小心地收起脸上的神情,左手撑着桌边,准备起身。
或许是回了妖界,被旁人叫了百年的少爷,卧病太久,导致性子娇了不少。
“起身不便的话,坐椅上就好。”姮以汐扶起扶修,但由于对方身型高大,还是有些踉跄。
扶修摇了摇头,缓缓撩起姮以汐披在颈后的半帘银发,那火红的彼岸图腾悄露小角,“也许是你在旁边,还好。”
扶修握紧了姮以汐搀着他的手腕,轻轻抚过这泛着樱红,犹如白瓷的的脸颊,俯身贴近,莞尔,“大人,还请允许在下存有一点私心。”
姮以汐微微抬头看着扶修一点一点燃起的红眸,清澈得像初生的晨夕。
肩后逐渐灼热的图腾,使她思绪开始涣散,脑袋有些不稳地晃了晃。起初还能控制住的身子,最后在愈渐浓烈香薰下,跌入了扶修的怀里。
皇城的断头台,在姮以汐的梦里,再次重现。
但这一次,周身不再是皑皑白雪,也没有那渗人的血红头颅。
就在姮以汐不解地观察着周围时,耳旁,是扶修的声音。
“上一次,您就是在这,将在下抛弃的。”
姮以汐侧头看着扶修,他穿着那件深藏于柜中的嫣红大氅,体态端直,面容艳俊,眉目里似含着糖,一改往日里那苍白的病态。
“你病好了?”姮以汐十分疑惑地问道。
扶修抬手捏了捏姮以汐的脸颊,笑道:“大人,什么感觉?”
“有点痒痒的……”姮以汐思索了一会后,道,“梦境?”
“嗯哼?”
姮以汐从头到尾打量了扶修一番,最后认真地评价道:“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变得更好看了。”
扶修被这突然的夸耀,整得有些猝不及防,但习惯性厚脸皮的他,还是十分稳重地接住了波糖衣炮弹,“更?”
“嗯,卧病的你多少带有些许憔悴,我喜欢你这身红衣,但不知为何,你刚才那一笑,我心里头难受。”
梦境似酒,配香更甚。
灼热的彼岸,悄然将花镜打开。
“是想起了什么?”
姮以汐担忧地拉住了扶修的衣袖,“就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可却好像看见了你满身是血的样子。我很生气,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姮以汐的声线有些焦虑和紧张,她皱着眉,呼吸渐渐急促。
“对不起,把你吓到了。”扶修温柔地看着姮以汐,“不过没关系,忘了它就好。”
花境将熏香与梦混合得更加浓烈,姮以汐乖巧地点头,轻轻恩了一声。
扶修止了断头台流淌着的血液,浅浅一笑。
——以汐,梦魇不见得是恶,或许也有它美的一面。
请容许我将它们拾起重塑。
不是凭空捏造,是沉淀过滤。
封闭的深谷,是怎么也绕不开的死亡嚎叫。
慕青散着发,褪至银白的发丝早已被血水染透,一贯洁净的长剑,直直插在尸堆之上。
他依着剑起身,布满了红色血丝的蓝眸,死死盯着站在前方,与其平视的女子。
而他身下的尸堆,都与这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是梦魇,是心魔,是诅咒。
他屠不尽。
蛊虫顽强地在尸堆中穿行,它们不再贪恋血与肉。
婉婉用冰凉的手,笑着捧起慕青沾满了血的脸。
剑,仍然毫不犹豫地刺穿婉婉的心脏。
可这无限的生命力,将慕青的身心侵蚀殆尽。
“够了!”慕青将剑从已经僵硬的尸体上抽出,朝尸山下那又一重生的婉婉吼道:“区区蛊母,枉自以为捡一皮囊便能与我抗衡。”
“多亏拾得这一皮囊。”
婉婉这温婉的笑颜被归寻演绎得淋漓精致,就好像婉婉还活着的时候一样,“攻城必先攻其帅,界主大人,婉婉说的可对?”
“你比婉婉还难缠。”
慕青漠然自嘲,握剑的手被冻得通红。
一抹红蝶悄然从两人视线前掠过,归寻眸光一颤,浅笑道:“我的小蝶似乎醒了。”
“……”
对于归寻这般的耿耿于怀,一贯不喜将内心露于言表的他,顿时无语。
“界主大人难道已经不在意自己这不堪的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