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修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大人若想唤那栗寒岭入口,在下自己来便是。”
“你真是男妖?”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姮以汐收回了手,走到滑轨边缘,拉开了吊车的门,背对着扶修停在门前,“希望你不要后悔自己的这个无聊决定。”
“在下主要还是因为怕大人进了岭后悔,我跟着去,好带大人出来。”
“既然你能在栗寒岭随意进出,可曾进岭过?”
扶修新奇地趴在吊车窗边,虽周围一片漆黑,但借助他的蝶,还能看看映在窗上姮以汐的侧颜。
“不能随意进出。”扶修轻轻摇晃了脑袋。
“怎么说?”
“若不是万不得已,慕青当初也不会以血唤岭。栗寒岭唤一次,祭血者就要遭那岭里毒瘴的侵蚀,没点定力根本承受不住,心智极易走火入魔,身子也会因为毒瘴过于庞大而暴毙。”扶修说得倒平静,“能唤栗寒岭的妖不少,但唤了还能正常的不多。”
姮以汐缓缓皱眉,“所以你刚才……”
“花镜耗费的精力太多,你若入了栗寒岭的传送阵,在下可能真吃不消。”扶修伸出食指,搓了搓玻璃窗上的尘斑。
“那你为何刚才不用这理由阻我?”
扶修认真道:“怕那蛊母偷听,毕竟骨山算是他的地盘。”
姮以汐蹙眉一愣。
一直看着窗的扶修,立马捕捉到了姮以汐表情上的变化,“大人这是担心咱们在骨山的事,全都被那蛊母看在了眼里?”
姮以汐没有回应,但扶修很快便明了。
这趟进鬼界的旅途还算顺畅,悠悠闲闲坐着吊车便晃到了站。
暗淡蝶光和扶修紧随在姮以汐身后侧,将漆黑一片的关口染上一抹幽亮。
“咚——!”
是液体滴落在空心物体表面的声音。
姮以汐闻声停下,伸手阻了扶修的步子,低声道:“是归寻……”
“大人,您可别只是突然想跟我讲个鬼故事。”扶修用蝶探了探周遭。
姮以汐沉脸,不语。
扶修走上了前,同姮以汐并排着,左手悄悄伸于姮以汐腰后,但未靠紧,没话找话地来了一句,“这里可真黑。”
当第二声“咚——!”想起,扶修精准地在黑暗中抓住一只朝姮以汐身子伸来的鬼手,触感如刀割,一珠冷汗,轻轻滑下。
——这虫子真是难缠得很。
扶修伸出右手将姮以汐拉到自己身子的另一侧,反应的速度极快。
姮以汐的身子稍稍一惊,透过暗蝶,看着扶修。
纷纷鬼蝶被无数鬼手抓碎,扶修撩起红眸,皱了皱眉。
姮以汐扬起头,贴近扶修脖侧,勾唇轻语,“他急了。”
“嘶——!”不安分的鬼手被扶修单手扯碎。
姮以汐很快便闻到了扶修身上散发的香气,与他在骨山时花镜的迷香不同,这香气四溢,能完完全全地掩盖住姮以汐阴冷的怨瘴之气。
“大人,您可真有点红颜祸水的味道了。”扶修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姮以汐谦虚道:“谢谢。”
花镜,瞬间炸开,它们攀附于鬼界关口的各个墙面和角落,将漆黑的周遭点上一抹魅色。
伴随着的,是刺耳的警鸣声。
扶修能清晰地感觉到脚底在颤动,那是鬼军浩荡而来的前奏。
又是那张血红面具,它嘴角上扬得极其夸张,这一次,它开口说话了。
此声,将姮以汐那藏匿了五百多年的伤疤,狠狠揭起。
是归寻的声音,还是那般无情无感。
声线低沉且富有磁性,“小蝶,你总这般令我心寒。”
姮以汐仿佛此刻就已看见了归寻那张凉薄的脸,用那双看了会令人坠入深渊的眼睛,牢牢盯着她。
“不知归寻大人心寒什么?”姮以汐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张血红面具的眼睛,能感觉到归寻正透过那双眼在看着她,“小蝶这不正准备进岭陪你么?”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亿年妖。”
这话明显是冲着扶修说的,听起来还挺像是一温馨的提示。
姮以汐冷冷一笑,反抓起扶修的手腕,直朝着那血红面具走去,没看扶修,只是抬手示意,“这东西实在碍眼。”
“我也觉得。”扶修轻轻点了点头。
曼珠沙华勾起鬼魅的针瓣,将这面具瞬间吞噬。
地狱的大门在姮以汐面前打开,滚滚浓浆从门的两边淌来,上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白骨,泛着鬼火,温度极高。
椰树大裤衩拖沓着人字拖,率领着身后方的百万鬼军。
独以莫一副才刚睡醒的模样,依靠在门边,揉了揉迷蒙的眼,打了个哈欠,道:“果然,想让寄生贼为鬼界所用,还得用美人计。”
“莫兄,什么情况?”
“不瞒扶兄,骨山的鬼阵我们阎冥大人也无可奈何。”
独以莫说着,边从椰树裤衩大口袋里掏出一张黑金卡,笑着递到扶修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阎冥大人见你将骨山这事解决得如此利落,十分满意。这张卡和以汐大人,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