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兄这表情是怎么了?”扶修走近,撇头看向墙面密密麻麻的蛊虫,收了笑意,嫌弃道:“好好修炼不行么?非要跟蛊母混在一起,没好结果呐。”
“扶修少爷怎有如此雅兴来我应天府上?”
“啧啧啧,应天府你的?”扶修歪了歪头,看着这又一爆了马甲就被轻蔑的局面,无奈道:“行吧,那我倒要问问你,这地方到底藏了什么?能引来那么多脏东西。”
度烬道:“脏东西,是指您么?”
“我?”扶修抬袖闻了闻,嬉笑道:“挺香的呀。”
“藏了什么,自然要问您了,扶修少爷又是因何而来的?”
“有点意思。”扶修看向那已经被啃食得只剩三具的尸骨,“还请你跟那蛊母传达一声,在下等着捡漏,记得帮扶修留点。”
“我家大人恐怕自己都不够。”
“这么贪心可不是什么优良传统哦。”
“扶修少爷谬赞了。”
扶修轻笑着一挑右眉,后退了几步,转身后极速变脸,不满碎念道:“破虫子,小心撑死。”
“慢走,不送。”随着扶修的离去,度烬的神色愈渐沉重。
度烬忍了多时,嘴角还是渗出了血,脸色苍白无力,若不是四肢的树藤扎根,他根本没办法站在扶修面前。
别看那寄生贼一副玩笑嘴脸,杀气根本就没收过。
且一路上本只是被他迷晕的人,全都断了气。
到底是谁更贪心?
好一个笑里藏刀的亿年妖,真不愧是扶摇族母养大的。
寻府。
整个府上的下人们都哆哆嗦嗦地跪在内室门外,尤其是看门的小厮,已经叩头叩得额头血肉溃烂。
内室紧闭的门终于开了,归寻站在内室门前,看着眼下这群下人,冷峻的眼神里满是杀戮。
低沉的嗓音如死令般响起,“要么你们死,要么屠了满春院,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刚才的哆嗦全无,所有下人瞬间猛地起身,抬头望向归寻,整齐道:“是!”
“大人……”回到府上的度烬已露了半个本体,整个人都依附于树藤上,脸色苍白得仿佛随时都要断了气。
归寻始终严肃地站在内室门前,那寒峻的面容甚是铁青,待下人们匆忙离去后,才冷冷开口道:“废物。”
度烬踉跄地挣扎到了归寻跟前,一句话都还未说出,便又是一口血。
那血,深红色,如泼墨般洒在台阶上,流进微裂的石缝中,缝中初生的杂草瞬间枯黄死去。
见状,归寻才蹲下,食指勾起度烬的下巴,蹙眉细看一会后,抬手便唤四只黑蝶,将度烬的四肢放了血。
血,染红了整个台阶,最后全都流入院中那棵老桃树。
“抬走。”归寻说完便转身进了内室。
床上,小蝶一动不动地躺着,她睡得很深,额心停一金蝶,照亮了她细而长的睫毛。
归寻坐在床边的椅上,静静盯着那只蝶,深邃的眼眸里看不清任何别的色彩。
小蝶的眼皮动了动,伴着咳嗽声睁开了眼,她酸疼地看了看四周,定格在床边归寻大人的脸上时,停滞了半响。
对于归寻大人,小蝶一直都有些害怕。
他冰冷的眼神跟寻常人不同,看不出任何内容,永远不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内心。就像一口没有底的深井,跳下去,至死都触不到尽头。
所以,她总喜欢往外跑。
因为,她想逃。
但她却发现,无论跑多久,都出不了这应天府。
“小蝶,还疼么?”这句话听起来虽怀关心,但归寻却仍是板着的一脸严肃,如果她是个瞎子,倒还会甚感暖意。
小蝶有些怯怯地摇了摇头,因为她闻见了血腥味。
纵使她性子再强硬,纵使她无畏生死,纵使她能狠到活生生将他人的肉咬下一块,也怕闻到归寻大人身上的血腥味。
“知道今日救你的人是谁么?”
小蝶仍摇头。
“当今的皇太孙。”
小蝶愣住,但仍不语。
归寻似乎有些不高兴,小蝶不懂自己怎么看出来的,但就是觉得此刻的气场不太对劲。
“你想进宫么?”
“想呆在宫里还是寻府?”
小蝶从未见过归寻大人会一次问如此多的问题。
“归寻大人……”小蝶终于开了口,嗓音还有些无力,“你怎么了?”
归寻紧盯着小蝶黝黑的眸子,“你答便是。”
“归寻大人想要什么答案?”小蝶转过头,别开归寻强烈的目光。
归寻,闭目,沉默了。
内室的门被一阵凌风推开,小蝶随光源看去。
妖气,巨大得肉眼可见。
归寻猛地睁开了眼,单手解下束发的黑带,遮于小蝶眼上,低下身,道:“五感,关。”
四周器具撑不住这妖气,一一暴毙。
碎渣脆落满地,内室阴暗处,在颤抖,一大波蛊虫趟着粘液挪动。随着蛊虫而出的,还有不少来不及腐蚀完的尸肉。
许久,门外,无任何妖影。
“滴——!”
屋顶,落下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