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纪孟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头现在还隐隐作痛,就好似刚刚经历过什么翻江倒海的阵痛般,整个身体也显得愈加地虚弱无力。
可眼前这个人影,虽说是迷迷糊糊,但渐渐清晰的轮廓和脸庞,更加像是她常在梦中梦到过的那个人影。
记忆中的那个人,常常在一棵梨花树下抚琴,漫天梨花散落,可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看上去十分的落寞孤寂,让人疼惜。
“白衣郎君?真的是你?”
纪孟姝用有些干哑的嗓子,再次问道,这次仿佛是确认,看似是问,实则示肯定。
她不禁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很安静,除了眼前这个男子与她,再找不出第三个人。
而她的身上也早已被披上了一身裘皮大衣,她细细观察自身,自己依旧是穿戴整齐,除了头痛还有身上的无力很可能是药物所致,并无其他异常。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辈子都不能再入宫了吗?看样子你终究是食言了。”
顾言琛看纪孟姝的眼神并没有柔和许多,还是带着冰冷的语气和嗓音,但不至于冰冷刺骨,也不至于让纪孟姝觉得威胁。
纪孟姝强撑着身子挺起了身,现下是恢复了些体力,但也并未完全恢复,加之之前受过重创,她的身子不免也虚弱了一些。
“郎君,想要作何惩罚?这次终究是我失约了,现下便是失信于你了,是我欠你的。如今我有非做不可的事,自是两全不了的。”
纪孟姝声音不大,但仍旧就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些许愧疚。她不怕眼前这个人,但眼前这个人她终究是亏欠了他。
“看来你所说的那件事是非做不可了?”
顾言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询问,但却是自然地背过身去,看不出神色。
“事情我已经开始做了,也便是失约了,落子无悔。若是郎君能解气,别的惩罚我自是会接受的。”
纪孟姝随即缓缓地站起了身,她的语气中带着肯定,透着一丝倔劲儿。
她望着眼前男子的背影,有一瞬间又好似不忍心继续说下去,那样一种隐隐的心痛,透着复杂的酸辣味,纪孟姝也说不上来。
“真的什么惩罚都接受?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呢,你也肯给?”
顾言琛只是微微冷笑一声,不知是笑她太天真,还是笑自己太较真。
“有恩报恩,有怨抱怨。我先是误闯了你的净地,领走了你心爱的梨花树,如今又失约了。定是要受到某种惩罚才能让你解气的,但我从未想过你会要我的命,我也知道你是不会杀我的。”
纪孟姝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并无畏惧之意,反而是一脸心平气和地娓娓道来。
“哦?人心可是会变的,更何况是我这个与你只有两面之缘的人。”
顾言琛转过身子,目光中带着些许灼热,盯着纪孟姝,他在等她的后话。
“从我见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你这人虽看上去冰冷,但也只是为了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罢了。即便我误闯你的领地,你终究还是放过了我,只是将我驱赶并没有得理不饶人。甚至还是个惜花之人,愿意将梨花慷慨赠予我,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说是无情呢?”
纪孟姝毫不避讳地对上了顾言琛的目光,她不怕他,又好似能窥探出他的内心,她这一番话只让顾言琛觉得可笑。
“你错了,能在这深宫之中生存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若是走错了一步,那下场就跟这几个人一般了。”
顾言琛冰冷的目光中透着一股杀气,他只是挥了挥衣袖,先前被隐藏的所有事物便一一浮现在了眼前。
眼前的几个躺在地板上的男尸,个个都没了头颅,那浓烈的血腥味和沁到人骨子里的那抹红,让纪孟姝想起了下山之日遇上的那匹军队,死状依然是惨烈无比。
“又是死亡吗?”
纪孟姝忍不住用手攥紧了胸口的衣襟,不禁皱起了眉头,一副痛苦难受的模样,那种翻江倒海而来的强烈的恶心,让她忍不住干呕。
“怕了?”
顾言琛看纪孟姝一副难受的模样,眼中只是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可他语气依旧平淡冰冷,听不出别的情感。
“怕,但人总是要经历生死的,如若只是觉得怕便不去做,那又何辜生来这世上一场呢。”
纪孟姝面色苍白,用衣袖微微掩住了一下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左手轻抚着胸口,舒缓着呼吸。
“你当真是勇敢,但若这代价是你承受不起的,甚至需要牺牲你所爱的人呢?你也要一往无前,不顾后果吗?”
顾言琛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只是吊着一股寒意,似是心灰意冷。
“若真是如此,那我便不管了。至于惩罚,等到了时候,我自会让你履行。”
说着顾言琛脚步不停,似乎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了,而眼前这副狼藉,转眼间也被他清理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境,纪孟姝忍不住叫住了他:“大哥哥!”
听到纪孟姝的呼唤,顾言琛的脚步也便停了下来,微微回过头来看着纪孟姝。
“多谢救命之恩,我会保护好我所爱之人的,你既说这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