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蔚蓝高空。
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那陆雨歇呢?他是否也正在黑暗中努力寻找回来的路?
这漫长岁月,唐烟烟闲时便努力钻研天书,也明白了很多她从前不懂的道理。
当初陆雨歇说得那般轻描淡写,大概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摧毁天眼,天眼化为混沌,魔气汹涌,凶煞万分,唐烟烟根本无法想象陆雨歇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他真的还能回来吗?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唐烟烟做了个恐怖至极的噩梦。
她梦见了陆雨歇。
酷似宇宙的浩瀚天地里,无数黑色沉淀物悬浮在空中,随着时间变换,它们不断膨胀,然后爆炸。火光溅射中,络绎不绝的凶兽喷涌而出。
男人站在一块凹凸不平的球体沉淀物上,他衣袂污浊,早看不出原本颜色,护体的鸿蒙神机铠甲破烂不堪,一切都显得狼狈又窘迫。
尽管如此,男人仍保持着敏锐锋利的动作,他手起刀落,不断重复着枯燥的杀戮。
好不容易斩杀最后一头凶兽,男人足下的球体沉淀物陡然爆炸,嘭嘭嘭,剧烈爆破声再度响彻这片阴暗之地,与此同时,更大一波的魔物来袭。
男子被数不尽的魔物围在中间,它们争先恐后冲上前,仿佛要将他撕成碎末。
男人杀了很久很久。
最后收剑时,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黑色血液沿着染红剑尖,一滴滴坠落,染湿他本就污浊的衣摆。
这个梦里,唐烟烟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旁观者。
当杀戮结束,她终于看清陆雨歇的脸,他眼角额头脸颊布满伤痕,有结痂的,也有新血。
交错的黑红色伤痕中,他蓦地抬眼,神色空洞地望向看不见的黑暗尽头。
唐烟烟突然就觉得这样的陆雨歇好陌生。
那是一双死寂漠然没有波澜的双眸,如同寒霜冰雪凝成,他瞳孔倒映着这片混沌暗色,仿佛已经融入其中。
这是陆雨歇吗?还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比起魔魂,这样的陆雨歇,更令唐烟烟感到心悸与恐慌……
唐烟烟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她眼睁睁看着那抹背影孑然向前,他沿着虚无,越走越远,走向无穷无尽的深渊,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然而那里并不是回来的方向。
……
唐烟烟遽然吓醒。
黑暗里,她额头冷汗涔涔,后背一片寒凉。
窗外弦月挂在枝头,散发着清泠的雾光。唐烟烟怔怔坐在床榻,良久,她僵硬地抬起右臂,抹去脸颊湿润。
尽管是梦,唐烟烟却有种笃定的预感,或许这就是陆雨歇正在面对的困境。
捂住心口,唐烟烟弯着腰,五脏六腑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呆坐到天明,唐烟烟披着外衣,面色苍白地走进陆雨歇房间。
每当胸中的负面情绪无法排解时,唐烟烟都会在陆雨歇房里默默待一会儿,让心情得到平静。
但今天失败了。
独属于陆雨歇的气味逐渐在这片空间变淡,或许再过不久,就会彻底消失。
唐烟烟闭了闭眼,难受得厉害。
是陆雨歇让她等他的。
所以,他一定不会说话不算数对不对?
再睁开眼时,唐烟烟竟看到一只浅蓝色灵蝶朝她翩跹飞来。
它不知从何处出现,却非常笃定地落在唐烟烟指尖。
唐烟烟心脏猛地一缩,陡然有种无比强烈的预感。
果不其然,灵蝶在触碰到唐烟烟的刹那,突然化为一片萤光,温柔地将她笼罩其中。
“烟烟,”陆雨歇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在半空响起,像极了春天傍晚的微风,带着些许晚霞与夕阳的暖色,“好久不见,烟烟。”他说。
“好久不见。”唐烟烟看着环绕她身边的点点萤光,喉口一阵灼热。明知陆雨歇听不见,她还是忍不住问,“你还好吗陆雨歇?”
陆雨歇自然不会回应。
他嗓音顿了片刻,如潺潺流水般缓缓道来:“烟烟,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五百年。当你看到这只灵蝶时,显而易见,我还没能回到你身边,抱歉,”他顿了顿,“真的很抱歉。”
唐烟烟轻笑,有什么好抱歉的呢?
他从不需要对她说抱歉。
“烟烟,现在的三界,有没有变得比以前更好?这些年,你又过得如何?还好吗?”
唐烟烟默默在心里回:我很好。
“我想你一定过得不错,”陆雨歇似是想到什么,浅笑说,“不管在哪里,你总能让自己活得开心快乐,这很好,我对你向来是很放心的。”
唐烟烟吸了吸鼻子,仰起头,不让酸涩溢出眼眶。
她这五百年过得好吗?虽然不算坏,但却远没有想象中的好。
曾经唐烟烟以为,哪怕没有陆雨歇,她也能活出自己的精彩,毕竟这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
甚至在陆雨歇初初离开时,唐烟烟并不觉得特别难过。她想,反正陆雨歇总会回来的。开始她也确实没有很想陆雨歇,三界初定,要做的事情很多,她每天都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