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莉娅帮着波莫娜铺床的时候,拿破仑的男仆贡当斯将他的行军床拿进卧室里来了。
他就把它放在那张充满巴洛克风格的超级大床的旁边,也许当初进圣卢克抢劫的市民之所以没有把这张床给抢走就是因为它太大了,联想起路易十四、十五奢靡的生活,可能这张床上曾经同时躺过好几个人。
相比之下拿破仑的那张行军床就很小了,莉娅看了“乔治安娜”小姐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乔治安娜”总共就只有她这一个女仆,如果有消息走漏了,那绝对是她说的。
波莫娜对拿破仑的表现非常满意,甚至于不介意自己去睡那张行军床,将大床让给法兰西第一执政睡。
当年三强争霸赛的时候,波莫娜就觉得布雷巴顿的女孩显得有些傲气,现在她才知道,法国女人都是被男人惯出来的。
“第一执政在外行军的时候也是睡的它吗?”波莫娜问贡当斯。
“是的,乔治安娜小姐。”贡当斯立刻回答“老爷随时都带着它,说是要是换床了不舒服就可以睡行军床。”
“就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前朝的宫廷总管还活着,我正在和他学习。”贡当斯说“第一夫人每天都要学宫礼,除了这些之外我们还和过去差不多。”
从学跳舞到学礼节?
波莫娜挑了挑眉,不对此发表任何品论。
行军床架设和铺设起来都很方便,贡当斯很快就弄好了,波莫娜看着那床单薄的被子,莫名想起了俄罗斯的大雪,这样的被子能抵御西伯利亚的酷寒吗?
这些问题本来是该约瑟芬去考虑的,不过她可能更希望拿破仑去关怀体贴她的心事。如果她的丈夫不是伟人,她会那么想也稀松平常。
他们相逢的时候年轻的拿破仑地位低于她,但是她停止了成长,拿破仑却没有,这种悬殊感就出现了。
一般女性也承受不了行军的艰苦生活,不过,西伯利亚又能比苏格兰冷多少呢?那里也有漫长的冬天。
波莫娜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可笑的念头给抛掉,她可真“入戏”。
等睡前准备都弄好了,拿破仑还是没有回卧室,估计他又跑出去办公了。
波莫娜懒得管那么多,直接拿了一本书开始看,这个科西嘉强盗居然对教会图书馆动手了,她拿在手里的是拉丁文的书,莎草纸上密密麻麻地用很细的字迹写了圣路易和荆棘王冠的故事。
没错,就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时,被罗马士兵戴在头上的那个荆棘王冠,当时的君士坦丁堡拉丁贵族急需用钱,就把这个最贵重的圣物卖给了法国的路易九世。
这本书详细描写了荆棘王冠从辨识真伪到从君士坦丁堡运往巴黎的过程,甚至连路易九世穿着粗麻布袍迎接圣冠的过程都写了。因为这件事,就连路易九世穿的那件法衣也被当成了圣物存放在巴黎圣母院,大革命爆发时,作为法国国王重要的宗教仪式、典礼的场所,巴黎圣母院遭到了严重破坏,除了教堂内院的圣母像意外,其他雕塑都被破坏了,教堂的钟也被融化了。
在杜伊勒丽宫波莫娜就没听见教堂的钟声,现在的平民对这个声音很敏感,也不知道“真的”荆棘王冠有没有在大革命中被毁,又或者是被那个虔诚的修士给秘密保护起来了。
这荆棘王冠最早是十字军东征时得到的,被鲍德温家族获得,路易九世为了购买这个荆棘王冠据说花光了国库里的钱,它对于信徒来说是宝贝,会有人和圣路易一样倾家荡产买的。喜好胜利的法国人在路易九世的带领下,在十字军东征途中打了两次败仗,而且国库一干二净,他依旧被认为是最好的法国国王。
他甚至还被封了圣,成了圣路易,如果拿破仑在兵败滑铁卢之后能把这个荆棘王冠给请回巴黎圣母院,他的威信说不定不会遭到那么大的影响。
这还是要看教会的态度,波莫娜能明白庇护七世一直拖延的原因,这涉及了“君权神授”合法性的问题,路易十八现在流亡海外,如果庇护七世与拿破仑建交,那么以后路易十八在国内保王党的扶持下重新登上王座,教会的处境就会很尴尬了。
而且他还必须顾及其他欧洲天主教国家的态度,战争总是会死人的,有些反法联盟的成员与法国结下了很深的仇恨,但波莫娜也不知道拿破仑的耐心能等到什么时候,他都已经是个死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耐心?
他绝对是她见过最奇怪的幽灵,居然是热的,这或许是和他生前爱烤火还有洗热水澡有关吧。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点都不像是个亡灵。
“你在看什么?”
拿破仑穿着睡袍站在卧室的门口。
它并不华丽,倒和普通的家居服差不多,脚上穿着那双磨平了底的旧拖鞋。
“路易九世将荆棘王冠从君士坦丁堡运到巴黎的过程。”她将手里的书合上,用手撑着床铺,让自己半坐起来“我原本以为有惊醒动魄的故事,比如有人抢劫什么的,结果一路很顺利。”
他笑了起来,走到了床边坐下,顺手从她手里将那本书抽走了。
“你懂拉丁文?”
“这是基础。”波莫娜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