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别害怕,也别回头。”
楚斯和他的保镖都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一群人迅速上前来扶起房星瀚和楚八荒,检查着他们身上有没有伤口。
房星瀚抬手将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挥退,温暖的手掌抚上了她红肿的脸颊。
“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楚八荒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再作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胡乱地擦去不断滚落的泪珠,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房星瀚脸色大变地将她拉入怀中,同时迅速转过身去。
“噗——”一声闷响,房星瀚的身躯微微一颤。
世间所有的画面仿佛都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埃文斯刚才并没有被击毙,安保人员的子弹只是射中了他的胸腔,并没有打进他的心脏。
可他干脆顺势倒在了地上,紧闭起双眼瞒过了前来检查的人。
直到脚步声逐渐离开他的身边,他才咬牙握紧了枪,朝着楚八荒的背影举起来。
都是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
如果没有她,他此行的任务根本就不会失败!
可这个举动,到底还是被房星瀚察觉了。
那枚子弹直直地射中了他的后心,但到底还是护住了楚八荒。
房星瀚勉力勾起一抹笑容,对着怀中怔愣的楚八荒轻轻点了点头。
“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楚八荒的意识仿佛飘到了半空中,眼见着房星瀚的嘴唇翕动着,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心脏里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她,原来亲眼看着深爱的人陷入危险,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她曾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经历过这种痛苦。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报应的。
慌忙赶来的人迅速将房星瀚送去医院,顺便把她和海云开也捎上了。
楚八荒沉默地坐在手术室外,看着进进出出的医生换了一波又一波,从中年换成了满头白发的老人,心也跟着越揪越紧。
来的大夫越德高望重,其实才越说明房星瀚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知道坐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下来。
楚八荒紧紧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一名满头白发,看起来有些眼熟的老教授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疲惫地摘下了口罩,神情之中多了几分悲痛。
“你是小楚吧?进去和他道个别吧,趁他现在还有意识。”
楚八荒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手掌之中。
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疼。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手术室的,所有视线都只落到了手术台上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身上。
他的鼻子上插着氧气管,狭长的琥珀色眼眸虚虚地睁着,只有缓慢跳动着的心电图证明了他还活着。
楚八荒踉跄着走到他身边,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好凉。
房星瀚的视线终于聚焦起来,眼眸艰难地转动着,终于找到了少女的身影。
可他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
楚八荒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才控制住自己不哭出声来,可声音中到底还是带上了浓浓的颤抖。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欺负人,你不能和老管家一样,护了我周全之后就抛下我走了。”
“星瀚,我错了,我不该逗你,你也不要逗我好不好?”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一旁的机器上平缓的波浪剧烈地跳了一下。
房星瀚的呼吸急促了许多,他挣扎着反手握住了楚八荒纤细的手掌,双眸用尽全力地睁大了许多。
“荒、荒荒,是你吗?”
“你、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来,不来看看我?”
“我等、等了你这么久,把女儿照顾得很好。”
楚八荒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知道啊,她都知道。
房思希是那么活泼开朗的少女,既明媚又善良,能看得出来房星瀚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到了她身上。
她也能想象得出来,这十几年,他是如何孤单度过的。
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没有希望,没有尽头。
或许就是这种毫无期盼的日子,才磨掉了他对生活的希望,才会在房思希十八岁的时候,就早早地离世。
她哽咽了数次,才勉强能够开口。
“所以你不能就这么扔下女儿,自己一个人溜走。”
“魔仙堡的门已经关上了,你不用去找我,我自己回来了。”
房星瀚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角度,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知道是你,从来没有怀疑过。”
“因为你,我相信世上有魔仙堡。”
“我等你这么久,久到我都快忘了你的模样,你怎么才来接我呢?”
“荒荒,我的荒荒啊……”
他没有问海云开,没有问她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毫无底线地相信着这个少女。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奇迹,那么她一定是在用尽全力地拯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