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希的额头上冒出了大片的冷汗，她下意识地阻止了楚送回研究室。
不论是被研究甚至解剖，还是启动身体里的炸弹，他都不可能逃脱得了未知却残酷的命运。
过了许久，他才喑哑着声音应了下来：“好。”
一辆车很快就停到了楚家的大门外，随后一道颀长的熟悉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房思希见到了他之后才眼眶泛红，泪汪汪地喊了一声：“爸爸，我好疼呀！”
楚八荒先前已经用家里的医药箱简单为她止了血，此时站在一旁，死死咬住下唇，目不转睛地盯着房星瀚的脸庞。
他的面容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楚八荒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沉沉暮气。
按照统子曾经告诉过她的信息来看，在房思希十八岁成年之后，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而现在，距离那个结果，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好大儿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踌躇了许久才艰难地道：“不然……你可以试着拯救一下他？”
“反正傅局在本世界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现在所在的是副世界，不会影响到既定的结果的。”
楚八荒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她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路人，又何苦再扰乱他的生活呢。
房星瀚此时已经检查完了房思希的伤口，温声对女儿道：“伤得不是很深，不用缝合的，别害怕。”
说完才抬眸朝楚八荒看去，目光之中带上了一丝冰寒。
楚八荒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她的。”
“我的……家人，他患有精神分裂症，发作起来就会有暴力倾向，是我没有保护好思希同学，请您原谅我的大意！”
海云开已经被她遣到了楼上，也是为了避免他和房星瀚的正面相遇。
大概是因为她自己心虚，不敢让房星瀚亲眼见到她的移情别恋。
虽然他并不知道，如今的这个楚荒儿究竟是谁。
房星瀚的眸光一怔，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精神分裂症需要正规的治疗，如果暴力倾向明显，还是建议你把他送到医院里去。”
“我先带思希去医院了，以后请离我女儿远一些。”
楚八荒怔怔地望着房星瀚对待房思希时柔和的面容，良久之后才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是啊，她不该有太多奢望的。
能够再亲眼见到他和女儿，她该知足了。
目送了房星瀚带着女儿离开以后，楚八荒才失落地上楼去察看海云开的状态。
倒是统子分外疑惑，小短腿敲了敲她提出疑问。
“为什么你的女儿名字叫房思希不叫房思荒或者房思八？这个‘希’是什么人？”
楚八荒的呼吸停滞了短暂的一瞬间，随后推开了房门，假装没有听见这个问题。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再加上厚厚的窗帘遮挡，屋内一片昏暗。
楚八荒没有打开灯，而是根据屋里的呼吸声摸黑走到了海云开的身边。
他靠着墙坐在地板上，看起来分外孤独。
楚八荒慢慢坐到他的身边，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
虽然统子一早就已经把信息对接给了她，但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
海云开低垂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海云开。”
那是通过吸收茧蛹得知的，属于他的名字。
楚八荒见他并没有像白天的时候一样拒绝自己的触碰，干脆得寸进尺地顺势趴到了他的膝头，用温软娇柔的声音轻声安抚他。
“我不清楚你们人鱼是什么样的，可是人类在世界上会有很多的亲人、朋友，这些人组成了我完整的人生。”
“你将会在人类的世界上生存下去，所以你必然要遵守人类世界的规则。”
“你是我那个绚丽成真的梦，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所以云开，你能答应我以后不再轻易对别人动手吗？”
海云开隐藏在暗夜中的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阴鸷戾气，但很快就换上了委屈的表情。
“知道了。”
“我们的种族对领地意识很强，陌生人未经允许擅自闯入，视为战斗的挑衅。”
眼下还不是和她翻脸的时候，他要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让她彻底为自己迷失心智，说一不二。
电视里的宫斗剧告诉他，如果能取得自己想要的利益，那么示弱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
他回想了一下曾经听过的台词，吸了吸鼻子，语气愈发低沉了。
“我不想再一个人，在黑暗中孤独等待了。”
脑补了他一个人在深海之中孤寂沉睡，等待着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的苏醒，楚八荒的一颗心都快被他的话给揉碎了。
她摸了摸海云开的脸颊，心疼地作出保证。
“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只有生死才能将我们分开。”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