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八荒僵硬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从推车边走到自己身旁的阳和,眼眸微微一沉。
他昨天晚上才被付霁昊重创,肺腑几欲碎裂,连喘气都艰难。
这才过了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就能出手伤人了,要说他的里子没换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眨眼的功夫,六兄弟就折了两个人,剩下的人就算再怎么迟钝,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面前的三个人绝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其余四个人此时甚至顾不上受伤的老六和瞎了眼的老大,一脸惊恐地就想转身逃跑。
付霁昊看了一眼手上粘着的几根鸡毛,半垂的眸子沉浮着烦躁的暴戾杀气。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几根鸡毛朝着他们的背影破空疾射而去,重重插进了几人的后脑勺处。
那四个人登时就僵立在原地,随即颤抖着倒地而亡。
此时茶棚里剩余的几人见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引起了这位杀星的注意。
处理了那所谓的苏山六兄弟之后,付霁昊的头疼丝毫没有得到缓解,雾沉沉的瞳眸危险地眯起,朝着茶棚里的其他人看去。
楚八荒心中警铃大作,立即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是控制着些你的杀气吧,若当真滥杀无辜,那离那群蛇纹牡丹的恶人也不远了。”
付霁昊的眉角轻轻一压,杀意在黑沉沉的眸底翻腾着。
“他们的沉默,就是在帮助那群废物。”
当老六出头调戏楚八荒的时候,这些看客们饶有兴味的旁观,就是对施暴者最大的纵容。
既然都是推手,又何须留他们性命。
楚八荒长长地叹了口气,“男人,你说气话,我不信。”
“你可以要求自己有路见不平的侠义精神,但不能用这个标准去要求所有人。”
“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不是让你去强迫别人的。”
付霁昊的瞳眸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捻着手中的鸡毛,神情流露出几分疲惫。
压制魔功实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稍不留神就会被它影响,变成一个暴戾嗜杀的人。
魔功会让他头痛欲裂直至失去理智,而杀戮的鲜血能稍稍缓解这嗜杀的欲望,可鲜血又会让他的魔功更加躁动起来。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循环。
楚八荒见状赶紧示意阳和出发,生怕这位祖宗一个高兴就把这茶棚里的人全杀个干净。
“快走吧,咱们还要赶路,就别再耽误时间了!”
阳和怎么会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低低一笑,顺从地抬起了推车把手。
她……果然还是这么心软善良得可爱。
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这样灵动的楚八荒了,真是让人怎么都看不够。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茶棚里僵硬的看客们才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间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楚八荒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们离开两个时辰之后,一队血魔教的人马就来到了茶棚前,揪住小二阴恻恻地询问。
“可有见到过一个双腿瘫痪的男人从此处路过?”
茶小二战战兢兢地瞥了一眼桌上楚八荒没有拿走的馒头,哆哆嗦嗦地指向另一个方向。
“有、有的,他们坐着马车,朝那个方向去了!”
血魔教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即朝着他指的方向奔袭而去。
被误导了方向的一群人自然没能找得到付霁昊的踪迹,这个时候楚八荒她们已经到了玉灵江边。
渡过玉灵江之后再穿过一座城,他们就能达到长河边上。
只要过了长河,他们就算安全了。
玉灵江的江水湍急,一般人都会选择多走五十多里地,从浅滩处渡江,因此江边就只有一个艄公。
楚八荒上前去,对着留了络腮胡的中年艄公脆生生地行了个礼。
“船家,我们三人要渡江,您何时得空送我们一程呀?”
那艄公看了一眼被阳和背起来的付霁昊,热情地招呼道:“一人一钱银子,随时可走!”
楚八荒心疼地摸了摸日渐消瘦的荷包,瘪着嘴率先上船。
原主也是死心眼,好歹也是名震江湖的神医,给人治病就不能先收点定金吗!
这兜里一共就三两银子,再这么花下去,恐怕还没过长河,他们三个就要乞讨为生了。
那艄公也是个话多的人,一边费劲摇着船桨,一边和楚八荒搭话。
“你们可是要去对面的虞城看病?”
楚八荒瞧了一眼阳和身上沾染的血迹,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我的这两位兄长一个嘴欠爱损人,另一个性格不好惹人厌。”
“这不被人打断了腿,想去虞城寻个大夫给治一治嘛!”
付霁昊淡漠地抬了抬眼帘,一只手却已经摸上了衣袍上绣着的帝王翡翠珠。
这个女人果真是对这个尘世没有一丝留恋了,他来助她解脱红尘。
阳和憋住笑,略微侧身挡在了楚八荒身前,低声提醒他。
“少主,楚姑娘是咱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了,切莫冲动。”
付霁昊闭上了眼帘,深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