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脸上。
顾钰睁开眼睛,摸了摸脸,入手的是一片湿润。
身下的床垫柔软,床单干净,被子柔软又温暖,散发出好闻的气味。
顾钰晃了一下神,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已经不在末世了,他获得了新生,虽然这新生并不是他所祈求的东西。
窗外仍是一片深沉的夜,大半个月亮隐藏在重重乌云中,只一点阴沉的月光从窗户落进来,带来一点微弱的光。
他坐起身,侧过头,专心致志地盯着那一点微弱的光看。
要学会如何接受爱,如何给予爱。
顾钰默默念着顾夫人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是他现在接收到的命令,只要去执行就好了,不明白命令的内容也没关系。
顾夫人说过的,就算感觉困难也不要紧,这本来就是件既轻松又艰难的事情,在这个过程里努力去学习去享受就可以了,学会与学不会都可以。
顾钰想着,往后躺下,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铺里,睡意与疲倦袭来,只是直到夜晚如潮水般褪去,白昼降临,他仍未再睡着。
……
第二天,顾钰收拾好自己下楼时还很早,天边的晨光刚刚亮起一线。
“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是昨晚睡得不好吗?”
顾夫人在顾钰面前蹲下来,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顾钰的皮肤极白,这就使得眼底那一小片淡淡的青色格外显眼。
在下楼之前,他尝试着用异能将眼底这片青色消除,只是似乎异能随着他身体年纪的变小效力也减弱了,无法完全消除。
对于精神上的倦意就更没有办法了。
顾钰摇摇头,“您不用担心。”
顾夫人牵着顾钰的手,引他在餐桌前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今晚要是还继续失眠的话,就叫医生来看看吧。”
“现在是长身体的年纪,睡眠不足可是要长不高的。”
顾夫人有三个孩子,她对于养育这个年纪的孩子格外得心应手,尤其顾钰又出奇的乖巧。
正说话间,顾年也从楼上下来了。
他表情阴沉沉的,眼底也如顾钰一般有一片淡淡的青,显然也没怎么睡好。
顾夫人迎上去,也给他来了一杯热牛奶,担忧道,“怎么一个个都开始失眠了。”
“就是不太习惯家里的床。”
顾年坐在椅子上,仰起头,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随口扯了个理由,他从来不会跟顾夫人提起关于血脉暴动的事情。
昨天他使用的药的副作用之一就是会让人失眠,伴随着失眠而来的是头痛,作为压制并推迟血脉暴动的代价来说,这付出小得可怜。
原本按照校医用机器收集到的数据来推测,顾年在这三天里并不会产生暴动,失控的几率也不大,只是好像出了点差错。
不过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趁着顾夫人回到了厨房,顾年又取出几颗药,扔进牛奶里,而后一饮而尽。
只要在这三天内压制住就行了,其他的回军校再说。
就是这一阵阵的头痛难免让人心情烦躁,顾年不耐烦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
随后又动作急躁地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
脑海里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产生密密麻麻的灼烧感,像是有火在烧。
渴。
顾年想要水,只是那股灼烧感让他不想起身,刚刚喝下的牛奶也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小声的一声,“二哥。”
顾年睁开眼睛。
顾钰捧着一杯水站在旁边,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杯水放在桌子上,而后慢慢推到顾年面前。
那是一杯冰水,里面还有几块冰块,凝结的冰霜沿着杯壁往上延伸,又融化成水珠。
倒是很会察言观色,顾年心想。
怪不得母亲喜爱这个孩子,不但生了一副想要被人怜爱的容貌,还听话懂事。
唯独太脆弱了,只是这个放在他身上又不像是缺点。
顾年拿起那杯水,慢慢啜饮着,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那股子灼烧感逐渐平息了下去。
……
其实比起顾年,年幼的顾燃危险性要更高,即使他看上去乖巧漂亮,单纯无害。
顾燃今年两岁,他会做大多数自己能做的事情,懂事的同时也有幼崽的喜怒无常。
本质上他还是个孩子,自控能力差。
幼崽一直到脱离幼年期之前,成长速度都是跟古人类差不多的,只是快个几岁,一直到脱离幼年期之后,就一下子变慢了。
进入青春期之后,用漫长这个词来形容绝不过分,毕竟比起远古,星际时代人类的寿命要长许多。
光是青春期向成年期过渡的这个过程,就长到令人烦恼,短的可能需要七八年、十几年,长的或许要几十年。
而夭折在这个过程的S级最多。
两岁的顾燃已经有了自我认知,他知道许多东西,同时在血脉的作用下,也一定程度上具备了对父亲与兄长的排斥。
只是与此同时,受困于年龄,他并不能控制自己的本能反应,他尚未学会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