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唾液带着凉意袭进口腔,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斯悦没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
他揽着白简的脖子,后背靠在了方向盘上。
没有了基因影响的顾忌,白简咬他的时候,比之前要重了几分力道,人鱼喉管内发出兽类才有的满足的喟叹,之后又十分爱怜地吻着下颌处被咬出牙印来的那块皮肤。
动物界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人鱼和人类同属于高智慧生灵。
但人类可以说是进化得比较完美的一种生物。
人鱼则不是,毕竟人字后边加了一个鱼,不管是骨子里尚未褪去的兽性基因,还是身体尚未进化完全的兽类才有的特质,比如尾巴,比如蹼爪,比如会随着人鱼身体变化而逐渐变色、变长的头发。
斯悦将头偏过去,看着手里抓着的属于白简的白色长发,冰凉而又潮湿。
沙滩的海浪朝后退去,又以更加猛烈的攻势袭来,乌云一层一层积压下来,仿佛死死压在了海面以上,不见一丝光线。
沙滩上的一些贝壳被袭来的巨型海浪拍打得晕头转向,混着咸腥的海水,混着细腻的沙子,眼前一片眩晕。
被从浅海区卷到沙滩上的贝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立马被重新反扑回岸上的海浪俯身按住了。
漂亮的白色贝壳表面仿佛被釉了一层白色的珠光,在远处一片路灯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它的两瓣薄壳被海水冲开,还未并拢,又是一股海水袭进去。
贝壳本就是一种武力值低得为负数的动物,除了成为食物和装饰品以外,好像没有其他太显著的作用。
但它浑然天成的美足以令所有生物为它驻足,凝视,疯狂地占有。
冰凉的海水刺激得硬壳内的软肉蜷缩,颤抖,海水不断涌进它的壳内,自然界的任何动植物,在汲取占有时都毫不留情。
更何况,它只是一只可怜的漂亮贝壳而已。
直至雨水从压顶的乌云中倾泻而下,这一场海水对贝壳单方面的侵袭与占有才算结束。
雨水成帘似的落下来,重重地砸在车顶,再重一些,就能压过斯悦的小声抱怨了。
“你的手好凉。”斯悦嘀咕道,他被抱起来放到副驾驶,白简倾身为他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座椅之后,才坐回去。
白简抽了纸巾擦手,慢条斯理的模样看得斯悦将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装什么装什么装什么,但斯悦还在等待着白简的回答。
“是你太热了。”白简擦干净手指之后,重新戴上眼镜,车灯照亮前方,引擎声响起,在雨幕中。白简开车很稳当,斯悦很不高兴。
斯悦知道白简说的太热了是哪里太热了,他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知道斯悦害羞,但是在这种事情上,白简还是会提前做好警醒。
“你现在作为人类,接纳人鱼是比较困难的,受伤的概率很高。”
“所以你需要一个慢慢习惯的过程,提高容纳度,”白简瞥了一眼车灯底下,恨不得钻到车底下去的斯悦,无奈道,“只是用了手,阿悦,你不要这样。”
“什么手?”斯悦扭头看着白简,“你那爪子,那么长,那么大,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白简笑了笑,“实际上你现在根本无法接纳我。”
斯悦:“......”
斯悦不懂这些,他又没看见过。
他望着车窗外的雨幕,难得安静了下来。人鱼的蹼爪表层包裹了一层冰凉湿滑的黏液,凉意从斯悦脊椎尾端冲到天灵盖,接踵而至的就是滚烫的热度。
哪怕已经结束了,斯悦都没忘了那种感觉。
他上次用手摸过白简的蹼爪,冰凉,坚硬。
但今天它却带了一定的软度,斯悦怀疑这是白简的诡计,柔软的蹼爪,更加灵活,也能去到一些坚硬的物体去不到的地方。
约摸快十一点时他们才到家,陈叔提前拿着伞等在院外门口。
道路有一定的坡度,春日盛开的花被暴雨浇淋得残缺破碎,混着雨水从最上往下流淌。
白简制止住了斯悦想要开门往下冲的行为,自己先开车门接过陈叔递来的雨伞之后,才绕到副驾驶那边接斯悦下车。
斯悦迈出一只脚,刚踩到地面,又缩了回去,他额前的碎发被溅上雨水,连眼睛看起来都变得湿漉漉的。
白简将伞举过去,挡在他的头顶,“怎么了?”
斯悦有些别扭地看了看陈叔,白简意会,侧头对陈叔说:“您先进去吧。”
陈叔打着伞先回屋了。
斯悦松了口气,他一只手抓着书包,一只手去扯白简西装的下摆,“我后面,有东西。”他咬着牙,很是难以启齿的模样,但还是说出来了。
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是人鱼蹼爪的黏液留在了里面。
“你背我。”斯悦颐气指使。
白简垂着眼,他将伞柄塞到了斯悦的手中,在斯悦跟前转身弯下腰,“上来吧。”
斯悦把书包背好,一只手拿着伞,爬到了白简的背上——白简背他,不费任何力气,就宛如斯悦在他怀中时,任何的挣扎都显得像在撒娇。
皮鞋踩在水面,雨太大了,溅起来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