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适的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惊。
唯独杨佳妮在听到“齐娇”两个字的时候瞳孔涣散几秒,挣扎的身体忽然顿住。
站在梁适身后的陈眠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那双厌世的眸子里闪过愤怒,直勾勾地盯着杨佳妮看。
“是你……”杨佳妮注意到了站在后边的陈眠。
那头墨蓝色的及肩长发松散又慵懒,她自带一种懒散感。
分明和大家站在一起,却好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陈眠勾唇讥笑,“你还记得我。”
杨佳妮讷讷地重复了几遍,来来回回也就那两个字。
——是你。
陈眠的眼神渐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片刻后,杨佳妮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再次挣扎起来,比刚才还要更激烈。
她双眼猩红,冰凉的金属手铐上染了她的血迹,银色变成血色,她丝毫不察,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对着两人就是一声破了音的怒吼。
这声音吵得抓她的两位警察都下意识皱眉,极力摁住她的肩膀,却还是被她不停的挣扎所伤。
警察的力气足够大,却因为杨佳妮这会儿完全是疯了的状态,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连伤害也可以忽略不计。
仿若一头困兽,死命地去冲破牢笼。
似乎牢笼之外有她的敌人。
一声怒吼之后,杨佳妮才用那喊破了音的破锣嗓子大骂道:“你们这些人!都去死啊!”
她原本是唱戏的,有一副好嗓子,好好说话的时候自带清澈感。
就像是春天的溪水清凌凌地流经岩石。
但此刻她的嗓子完全受损,单凭自我怒吼把声带受损的人还是难见的,足以可见她的绝望和愤怒。
杨佳妮没了往日风姿,她对着陈眠和梁适的方向呸了一口,幸好两人避开得及时。
那一口唾沫落在了墙上。
还带着血色。
杨佳妮的眼泪都是浑浊的,混在她惨白的妆容里。
看着像午夜幽灵,有些渗人。
“都是你们!”杨佳妮声嘶力竭地喊道:“陈眠!该死的人是你啊!是你啊!”
“为什么是我家娇娇去死!你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陪她!都怪你!是你害死我的娇娇!”杨佳妮喊着喊着,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梁适看了陈眠一眼,只见陈眠面无表情地盯着杨佳妮。
但是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了她的情绪。
陈眠吞了下口水,细长的脖颈在冷阳折射下散发出病态的耀眼的白。
陈眠声音很冷,像是三九寒天的冰茬子,化作锋利的刀往人心上捅,“齐娇是因为你死的。”
陈眠说:“因为你过分的控制欲和病态的占有欲,把她的生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她才去死的。”
“是你。”陈眠说:“你给了她生命,却又扼杀了她的灵魂。”
陈眠的泪忽然隔空掉下来,没有任何哭意,单纯地掉了一滴晶莹的泪。
她给人的感觉冷漠又疏离,好似不会为这人世间的任何事物动情。
但在提及齐娇的时候,她会短暂地流露出人的特性。
温柔,愤怒,温情。
陈眠那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该死的人是你啊杨佳妮。”
“因为你没有死。”陈眠继续道:“齐娇也不想让你死,所以她才去死的啊。”
杨佳妮被她说得一怔,挣扎的动作停止,一旁的领导见状,立刻指挥人把杨佳妮连拖带拽地带离案发现场。
而陈眠转过身,没有再面对人群。
这里短暂地陷入安静。
这一场对峙让所有人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
负责这个案件的人是刑警大队孙警官,他飞快地从刚才那场让人心头一震的对峙中抽出身来,理了思绪,询问梁适:“你刚才说什么?还要报什么案?”
梁适重复刚才的话:“我说,我要报的是杨佳妮杀了她的女儿齐娇。”
孙警官道:“我们刚才接到你的报案就是这个,目前被害人正在医院紧急救援,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需要输血,还未去世。”
“不是。”梁适轻轻摇头。
她瞟了眼杨佳妮被带离的方向,掷地有声道:“正在医院里被抢救的人是古星月,并非齐娇。”
梁适接下来的话颠覆了在场众人的认知。
她说:“杨佳妮对古星月是故意伤害,是杀人未遂,而她真正的女儿齐娇,死于十三年前。”
在齐娇跳楼后不久,把刚从鬼门关走出来的齐娇再次推入。
杨佳妮以涉嫌故意伤害罪、恶意杀人罪被逮捕。
这件事牵扯出了多年前齐娇的事情,与之一起被牵连出来的还有天使孤儿院的旧事。
这是十分庞大的、很难查清的事情。
而古星月说得连环杀人,说的是杨佳妮先杀了齐先贵,后又对古星月动手。
那天古星月报案的时候,齐先贵的尸体已经在冰冷的地下室放了两天。
且他死状残忍,身上伤口近二十余处。
经法医鉴定,致命伤在头部,死因是被钝器所击。
而杨佳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