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繁依一进病房,就看见躺在病床上那个虚浮无力的男子。因为长期打吊瓶,他的脸都有些浮肿了,但是也不难看出,他曾经是一位非常英俊的人。
盛繁依进去站定,她不急着动手,因为现在病人没有意识,那救治意愿就看家属了。以病人母亲的态度来看,她应该是不希望她出手的。
聂夫人几乎是踉跄地进了病房,看见床上的儿子,她的眼泪又不自觉涌出来了。
聂老先生见盛繁依没有动作,也清楚是怎么回事。此前叶医生也说过了,若非家属同意,她绝不出手。
古今中外所有医生都怕医闹,虽然作为医生有救治病人的职责,但是叶医生也不能让盛繁依冒这个险。
他之前还特意强调过这点,仿佛如果聂家有人不同意,她出手就会惹上大麻烦一样。
盛繁依谨记师父的叮嘱,她原以为聂家只有聂老先生这一位话事人,今天看到了聂夫人,那她是否出手,就需要再考虑下了。
“你现在这样,他看得见吗?听得见吗?能给你回应吗?”
“他现在躺在那里,除了让你看见了更伤心之外,有其他用吗?”
“那他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分别!佩雯,我下这个决定不比你想象中轻松,你还有父母亲人,我聂家,就剩下晨儿这一个人了啊!”
聂老先生说的双目通红,他亲自去请的人,做的决定,他这个爷爷承受的不比她这个母亲要小。
聂夫人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她身边有无数个人劝过她,但是她就是拗不过来啊。
看着以往如青松一般的公公为了晨儿耗尽心力,她不是个不知好歹的。
她到病床旁,再次抚摸了一遍儿子的脸,泪水使劲在眼眶里打转,她瞪大双目不让它掉下来。
“你治吧。”
这句如同气声又犹如呜咽的话说完之后,她转身就离开了房间,走廊上很快就传出了她带着些压抑的哭声。cascoo.net
聂老先生也抹了把眼泪,有些歉意的看着盛繁依:
“十分抱歉,之前没处理好,现在你施针吧。”
盛繁依点了
。点头,她先把药箱放在了床头上,自己仔细地把了脉又检查了一遍,确实跟之前报告里说的一样,那她就心里有数了。
把金针拿出来,放在容器里消毒。
聂晨现在头发都被剃光了,倒是方便她找穴位了。最后将聂晨调整成坐姿,确保脑后的区域也漏了出来,盛繁依这才准备施针了。
金针粗细长短各有不一,比之前在叶家医馆给聂老先生治腿的时候要复杂的多,在一旁观看的聂老先生也是捏紧了手心。
第一根针没入,聂老先生不知为何感到了一点心安,接着是第二根。盛繁依的动作慢极了,这些针都是她特意找人定制的,每一根她都把握精准,现在没入的深度也是分毫不差。ωωw.cascoo.net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以确保自己把针放进了对的地方。
第三根针落定之后,聂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盛繁依见状就明白自己的针一点儿都没差错。
她这边正全神贯注地一根根入针,整个过程看似非常流畅,但实则用了很长时间。
病房的门没有关死,方才离开病房的聂夫人此时也静静地走了进来,坐到了聂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儿子。
随后叶老医生也过来了,他主要是来看看后半段,收针的情况,这才是最容易出差错的。
秦渊跟着叶老医生一起上来的,他刚才还担心他们这行人进来会打搅到盛繁依,谁知盛繁依压根儿就没注意他们。
盛繁依不知道自己身后已经有这么多人了,她只关注着自己每一根针下去之后聂晨身体发生的细微变化。
脑部神经控制着很多东西,叶家老祖宗传下的针法和现代医学正在慢慢呼应。
最后一根金针没入,聂晨的头上已经长短不一地冒着很多针尾了。每根针呆的时间长短不一,不同穴位之间也是相互影响,因此盛繁依需要一直盯着聂晨,哪怕是他脸部肌肉的轻微抽搐。
她现在背上已经汗湿了,即便是在温度极低的空调房里,现在的她就跟在长跑一样,已经在拼
。耐力的阶段了。
叶神医觉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因此坐直了身体密切关注那边的动向。
盛繁依的治疗方案是跟叶医生讨论了无数遍的,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就看实操了。即便是对盛繁依的技术非常信任,但此时叶医生也为她捏了把汗。
盛繁依的眼神终于重新回到了聂晨的头顶,她目光如炬,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方才放下的第一根针。ωωw.cascoo.net
随着她慢慢把针拔出,聂晨的脸部肌肉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做出了很多奇怪的表情。
这让聂夫人几近欣喜,她已经很久没在儿子脸上看到过任何变化了。
但这份变化就如同昙花一现,接下来的第二根针,第三根针,第四根,聂晨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第六根针拔出的时候,聂晨的四肢也突然抽搐,盛繁依早有预料地按住了他的身体,这些都